本帖最后由 松下问云 于 2013-1-11 13:37 编辑
母亲看我已放下手中碗筷,就习惯的快步走到院门前把铁栅门打开。我将车子缓缓开到母亲身边停下来,摇下那一侧的窗玻璃,揿了一声喇叭,算是跟母亲打招呼。母亲说,晚上回家吃饭,给我烧最喜欢的辣椒瘪。
七十多岁的老母亲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村妇女。 虽然我已经教了30多年书,也做了10多年的校长了,可母亲在我眼里仍然是我可敬可赞的老师。 母亲出生在贫苦人家,骨子里流淌着善良的血液。现在农村的生活水平高了,可母亲的同情心丝毫也不曾改变。母亲不止一次告诫我,十个指头有长短,荷花出水有高低。学校有那么多学生不可能都一样,但你一定要真诚的待每个学生,不能三只眼睛看人。 母亲还不忘提醒我,对那些家庭有困难的孩子,应该多一份关爱。如今孩子少,人心都是肉长的,能帮别人一把就要帮一把,你替人家做了一件小事,说不定就解决了人家的一个大难题。人不知道,菩萨知道,凭良心办好事晚上睡觉都踏实。 慈善的母亲也许并不清楚“留守儿童”、“学困生”这些名称,也讲不出“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名言,但母亲朴实的话语,是我做人、做事的座右铭。 其实母亲平日给我莫大的教诲和鼓舞,还是她无言的行动。 我家离学校只有4公里路,但母亲只来过学校一次。那唯独的一次是我的颈椎病犯了,母亲担心我身体,又怕我忘记按时吃药,就从家里走到学校,手上拎着几斤从门口小店买的水果。母亲放下水果,就看我后脖上贴的膏药,数我口服的药丸,确信我已按要求做了,在叮嘱一番后,茶也没喝一口便起身告辞。邻居们时不时在母亲面前说,儿子所在学校变化大,你老人要常去看看。母亲总是以家务忙推辞,其实是不愿我因此而分心。本来已讲好今年举办文化艺术节那天,接她到学校看师生表演节目,可到了这天,她又以与人约好去扒柴而推辞。 母亲的身体并不好,每年几乎都要发一次严重的头晕。发病后先是硬撑着,实在坚持不了,才肯躺下来休息。每到这个时候,母亲已经茶饭不思,甚至不要我们在床前大声说话。可只要稍稍好转一点,她又挣扎着爬起来,强打精神干起那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务。母亲平日只要听到我们打声喷嚏,就连忙叫我们穿衣,吃药,或去医院看看。我们要是得感冒了,哪怕很轻微,母亲总会用红糖、生姜末熬水监督我们喝下,晚上还要打来热水,用晾干的黄蒿浸泡,命令我们在睡前一定要好好泡脚。 母亲属牛,一天到晚,一年到头都像铆足了劲的老黄牛。勤劳的母亲说,人勤地不懒。教书和兴庄稼一样,花的功夫多,收获也就多。母亲起早摸黑,终日劳作:她种的菜我们一家吃不了,经常拿给王家大伯、李家二婶。她打扫过的庭院,别人夸比他家的堂厅还干净。我们刚换下的衣服,她也要抢着洗。我们有时见母亲太累,实在过意不去,提出请半天假帮帮忙,母亲不高兴,赶我们去学校上班。如果说这么多年,我对工作始终不敢懈怠,该是受母亲的影响最大。 在左邻右舍中,每天都数母亲起得最早。等我盥漱结束,母亲总是已经准备好早餐。母亲讲,老师要比学生早,校长要比老师早。我家不是一个中学校长,而是一个中学生。有一天,我起床迟了,怕耽搁上班,三下五去二扒完饭,来不及吃母亲特意在粥锅中煮熟的热鸡蛋。从那天以后,母亲每天早晨执意将鸡蛋壳剥开,放在我喜欢吃的菜碗头上。冬天天气冷,冻脚;夏天天气热,蚊子咬。我不忍双鬓飞霜的母亲再为我操劳,提出到学校食堂就餐。母亲不答应,说食堂饭菜不一定合我的口味,只有她知道我的饮食习惯。还说,人是铁,饭是钢,吃得好,在单位干事才有精神儿。我真是有口福的,因为母亲的厨艺好。过去村里人家的红白喜事,都会请母亲去掌勺。现在母亲年事高了,不再做大厨,但热心的母亲偶尔还主动去打打下手。 今年春节后的一个早上,一个回家过年的小伙子,骑摩托车挂倒了在路边提水的母亲。母亲粘了一身泥巴,捂着发闷的胸口,脸色像土壁一样灰白,我忙扶母亲到院里的椅子上坐下。小伙子在一旁紧张得说不出话,我急忙打电话叫救护车。母亲缓过气来后,没有责备一句,反而安慰小伙子:没关系,休息一会就好了,今后骑车要小心。小伙子拿出200块钱作营养费,母亲无论如何也不肯接。救护车来了,母亲只同意媳妇陪她一道上医院,说什么也不让我送医院,在此前我曾告诉她当天省校安工程检查组要到学校检查。拍片结果一出来,母亲就叫儿媳给我报平安,并接过手机嘱咐我放心,千万不要影响学校的大事。后来母亲的胸部淤青,痛了两个月后才慢慢恢复。 放学的铃声早已响过,校园里学生的自行车也已走清。我拾掇好办公桌上的物品准备下班,因为母亲等我回去吃辣椒瘪呢!
后记:一年一度的教师节快到了,母亲的生日也快到了。母亲是我的一位特殊的老师,母亲的言行让我终身受益。我想用这篇短文代替康乃馨,敬献给我平凡的好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