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潘开心 于 2013-1-29 13:28 编辑
年货里的“圆子粑”
出门三五里,各处一乡风,同在一个县境里,南与北相隔不过几十里,南乡与北乡不仅语音习俗上有所区别,那各地的风味小吃,也大所不同。 快过年了,办年货是每个家庭的头等大事,家住县城北方的乡村人家,家中有老年人的都做起了米面,大袋小袋的送给城里的孩子和亲友,作为来自城关南方的人很是羡慕不已。我小时候就不知米面是何物,直至进了城,才晓得米面是北乡人家为过年所办的年货。 然而,我们南乡也有一样过年必办的年货“圆子粑”。这 “圆子粑”比起那北乡的米面,同样都是米做成,在形与味上,是各有千秋,却也互不逊色。 做圆子粑,在我们家乡叫“夯”圆子粑,(我不知这“夯”字是否正确,只能凭想象梛来用用。)是一件很繁琐也很累的活,也只有像过年这样的重大节日才会做,而且必须在二十四过小年之前完成。 首先,要选好上等的糯米和籼米,用糯米七成籼米三成的比例,洗净后放在大缸里用清水浸泡,一般要浸上七天左右。在这期间,还要过一天给缸里的米换一次水,为的是不让米有馊味。 孩子多亲戚多的人家,会夯很多的圆子粑。记得我们家乡那时有户人家有八个孩子,他们家有口很大的缸,浸了满满的一缸米就放在门外,过来过往的人都要说一声:“艾呀呀!夯许多粑啊!”“人多,多夯点。”主人总是这样的回答。 浸泡好了的糯米,被捞起来用清水淋干净,要洗到没有一点馊味。这时候,累人的活儿才算正式开始。在石磨上把水和米磨成米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男女老少都上阵,推磨的推磨,往磨眼里添米的添米。尤其是推磨的,要不了一会儿,手就酸得不行,必须轮流着来。当米和水的比例不协调时,那磨子粘住也就推不动了,所以添米的人也要有点技术。我小时候最怕推磨,现在想起来,手臂还发酸。 磨好了的糯米水粉是雪白粉嫩的,人们把水粉装在布袋里吊起沥干,成为硬泥状时,下一步就是“夯”了。这项工作一般人家都是在晚上来完成,为的是不占用白天时间。 姑娘嫂子们吃过了晚饭,围上了花围裙,厨房里就热闹了起来,姑娘坐灶下烧火,嫂嫂在锅台前夯粑。只见她拿着一块肥猪肉在烧红了的锅底擦了擦,接着,一块雪白的粉团就被捏成碗口大的饼放在锅底,用拳头不停的擂,我们家乡叫“夯”。粉饼在锅里不停的转圈和翻动着,渐渐变大变薄泡起,不多时,一张盘子大的圆子粑就熟了,拎起在灯光下照一照,晶莹透亮,才算成功。 锅台上的嫂子,双手要不停的忙碌,这圆子粑夯得好不好,全靠夯粑人的一双手,稍不注意,就会把粑弄糊,或者没把粑夯熟,这两样的粑都上不了台盘,只能喂猪了。 灶下的姑娘任务也不轻松,要不停的往灶洞里添柴,那柴只能用松毛子才行,火大了容易烧糊了锅底,火小了,粑又不容易熟,掌握好火候也要有耐心的。我们那儿的老年人常常说:夯得好圆子粑的姑娘,将来是个好媳妇。 灶堂里红红火火,锅台上水气袅袅,整座厨房里飘散着糯米粑的香甜味,老年人坐在旁边说着家常话,孩子们在厨房里穿梭玩闹着,这夯圆子粑的工作虽很累,氛围却也是温暖又温馨。 在簸箕里晾凉了的圆子粑,被切成两寸左右大的菱形块,除了送人情的以外,全都又被重新装进了清水缸里,只等那随时吃随时捞起。 炉子锅里烫圆子粑,绵糯爽口,是我们南乡人家热爱的过年吃食,从年尾吃到年头。如果保存得好,到春天时,用那菜苔下圆子粑,口感极佳,是非常好的一道乡村美食,只要尝一尝,没人会不爱。 春节前后,菜市场上也有圆子粑出售,总觉得那口感已没有过去的好,难能与我们南乡家庭制作的圆子粑作比较。也许,是人的心里作用吧!想那家中的圆子粑里夹杂着的温暖和亲情,这是无法能够买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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