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的滋味

潘爱娅

                     赤脚的滋味
   在城里长大的人，或许一生都没尝过赤脚踩在泥地上的滋味。现在的公园里，经常看到有些老年人，光着脚在鹅卵石小道上漫步。说是让脚心接触地面，有益于身体健康。在我看来，这些老年人也可能是来自农村，在公园里做做赤脚大仙，是对小时候赤脚生活的一种怀念吧！
     就像那皮鞋穿久了，年龄也大了，没有了时髦感和新鲜感，常常会怀念起母亲做的布鞋。所以，世面上的布鞋近些年来又吃香了。没有泥地可踩，踩踩鹅卵石，未尝不是件聊以慰藉身心的好举动。

有了点年纪，又是出身农村的人，总不会忘记童年时代那赤脚生活的。除了太冷的天气外，乡村的人们基本上都是赤脚，小孩子们也是一样。整日里和泥土打交道的人，鞋！除了冬天和走长路之外，一般日子里很少有机会穿它的。何况，以前的时代，除了布鞋，也没有别的鞋可穿，怎不能穿着布鞋下水田劳作吧！

赤脚成了乡村人们又方便又正常的一种生活常态。从下地走路就习惯了赤脚的小孩子，是不大愿意穿鞋的。下雨天，无法下田劳动，母亲们在家里就会穿上鞋。当然，叫我们小孩子也穿上。记得那时，转过了母亲的面，我们就把鞋子脱了，把滑溜溜的烂泥地当起了滑冰场。在泥路上滑来滑去，并且玩出许多花样。比喻说，谁滑得最远，肯定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了，那是值得羡慕的。人人都想滑得又远又稳当，可惜总是有人滑倒，弄得一身泥巴，免不了害怕，害怕回家后母亲要骂，就会哭起来。不过哭哭也就算了，也还是舍不得回家。毕竟，玩得愉快也就顾不得母亲的交代了。

这样的娱乐，我们总是玩得非常的快乐尽兴。也是在这样的娱乐中，我们学会了在泥泞的道路上，为了防止滑倒，让脚趾像铁锚一样，把脚底下的泥土狠狠的抓住。这技术也只有靠赤脚才能学会。到最后，我们每个人都把自己玩成了泥人儿，回家后母亲的责骂是免不了的。不过，要不了几日，在乡村的烂泥路上，我们又继续玩起了赤脚“滑冰”。

稍大，我们会拎着蓝子找猪菜了。春天里，田间地头都冒出了新绿。像那“地米菜”“鹅儿肠”“黄花菜”“小鸡草”等等，都能收入我们的蓝中。这是一年中最清新的季节，也是我们小伙伴们最喜欢的季节。我们脱去了过冬的鞋，赤脚走向了田野。地面虽然还很凉，我们不怕，赤惯了脚的人，冷点热点没多大关系。

上学前的早晨，我们要弄回一蓝子猪菜才能吃早饭，那时候的农村小孩都是这样。清早，田野里的空气特别的清新，无须刻意的呼吸，人自然的头清目爽。草上的露水珠子还是亮晶晶的，赤脚踩上去，凉丝丝，痒丝丝，那种感觉直透心底。这滋味，是心灵上的感受，现在已很少有人能够体会到。在我的记忆里，童年时代赤脚打猪草的经历，一直都是很美好的。

到了能参加田间劳动的年龄，赤脚就成了我们的生活常态。这时，我们却想穿上鞋子，特别希望能穿上皮鞋。水泥路上，高跟鞋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成了我们向往的交响乐。因为有了这样的向往，我们很多人走向了城市，从此穿上了皮鞋，再也没有脱下的机会。

现在，赤脚踩在青草地上的滋味，已经成了我们的一种怀念，一种乡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