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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着锅台转”这在以前的农村,是绝大部分妇女很无奈的终身职业,现在恐怕也还是。记得小时候,我对我家那个维系着全家人生命存活的锅台,是特别的依恋和爱戴。放学和玩耍归家后的第一去处,就是往锅台上一靠,这并不是我有多好吃,我小时候是很害羞的,即使有好吃的念头,也会掩藏在心里,只是因为锅台旁总是有着母亲忙碌的身影。
母亲和锅台总是连在一起,这让我恋母亲的同时也依恋上了锅台。记忆里,我家的锅台面子似乎老是破的,白石灰的锅台面用不了多久,就一块块的脱落了,变得坑坑洼洼。母亲一到做饭时,总是说着要换锅台面子或锅台要重搭了的话,可是日复一日,锅台还是那样的锅台,再看看其他小伙伴们家里的锅台也都差不多。
在那个还不富裕的年代,想重新砌一个新锅台,也不是一件容易事。除了要安排好造锅台的所需材料和匠人的工资外,好像还要由生产队队长统一安排,听说,拆下来的锅台土是农田里的好肥料。
记得有一次,我的母亲得到了生产队的同意,安排在秋后重搭一个新锅台,如是在夏天里就开始准备了。我家没有出大力气的劳动力,只有请人来家帮忙拓土砖,土砖那可是砌锅台的重要材料啊!
拓土砖是件费力气的活,就是在烂泥巴里掺上碎草,搅和后,装在用木头做的模子里抹平,再拿起模子就成了一块砖了。一排排的土砖在大家的手下,慢慢的就摆满了屋前的场子。这项工作需要在非常晴热的天气里进行,以便于土砖被晒干,所以也是非常辛苦的。
我的母亲在这天做了许多好吃的菜,招待那些帮忙拓土砖的劳动力们,我们这些小孩子也跟着大沾其光。这些在那个时代大人们很无奈的事,却成了我记忆里的一个小快乐。
办齐了土砖和一些所需材料,母亲就又忙着联络“砖匠”师傅了。那时候有专职给人家砌锅台的师傅,而且手艺有好有差,当然那技术好的师傅,就很吃香也很难请到了。
我的母亲在当地是位声望很好的人,很快就请来了一位姓汪的“砖匠”师傅,母亲让我们喊他汪爹爹。这位汪爹爹在方圆十几里都是很有名气的,听说他老人家搭的锅台,从不向外窜烟且省柴。
早餐吃过了我母亲给做的六个糖水蛋,还吃了一碗面条后,汪爹爹开始了他的工作,搬砖和泥这样的小工活儿,我们全家都帮忙。一上午的时间,见师傅已用土砖将锅台的架子砌好了,锅台一头贴着墙边,一头被砌成半圆形,台面上留着两只安锅和另两只安水罐的圆洞,烟囱也竖起,一座粗糙的锅台胚子就已形成了。
中午的饭菜是丰盛的,我那爱面子的母亲,不知用了啥魔法,在如此穷困的情况下弄出了许多好菜。那汪爹爹也是位知情理的好人,丢下了饭碗后,马上就对那丑陋的锅台胚子进行了粉饰,本来需要一天半才能完成的工作,他老人家硬是一天完成了,到太阳落山时,一座洁白漂亮的锅台,已呈现在我们家人的面前。
送走了汪爹爹后,我的工作也开始了,母亲责令我们姐妹,用汤勺或磁碗的光滑面,不停的按摩那新的锅台面儿,那锅台面是用石灰和着羊毛糊成的,听说不把按摩光滑的话,以后会发裂脱落。记得我还没按摩几下子,手就酸得厉害,这又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不干是不行的,所以这也成了我记忆里的一点小无奈。
新的锅台搭成了,它的亮丽成了我家那旧厨房里的一道风景,新的烟囱里飘起了袅袅炊烟,母亲下了一大锅面条,一碗一碗的送给亲朋好友,以示庆祝。这庆祝用面条,包含的是啥意思,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清。
告别家乡那泥土制作的锅台已有几十年了,每当我读到“一望二三里,烟囱四五家,门前六七树,八九十枝桠”,“山村炊烟映朝阳,远陌青山绿意长”,“春满四郊耕谷雨,云屯万灶饱吹烟”等等,这些描写乡村炊烟的诗句时,我都能不由自主的想起儿时家中搭锅台的场景,想起母亲在那土锅台上不停忙碌的身影。仍能回忆出母亲那饭菜的香味,和香味里所含的那种亲情。
土锅台里做出的粗茶淡饭,它们养育了我的身体,滋润了我童年的生活。现在的我,操作着的是电磁炉,微波炉,燃气灶等等的现代化灶具,但那泥土和着炊烟的气息,虽没上过我的眉头,却时时能飘忽至我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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