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挽歌

吴砺

             暮光挽歌

                              ——观西班牙宫廷音乐〈落日的余晖〉有感

            一

我未曾想到，

一段不足两分钟的旋律，

竟能有如此余味——

醇厚、静美，

仿佛藏着一个时代的叹息。

“落日的余晖”——

这名字尚未化为声音，

诗意便已在心中泛起波澜。

你几乎可以看见她——

一位年轻女子，

立于阳台，

凝望夕阳下的港湾。

海面上映着金红，

几艘风帆

在光中缓缓驶向远方，

带走她尚未出口的思念。

风徐徐吹来，

不是喧嚣，

而是轻柔的别离。

她轻唱——

一首比她更古老的送别之歌，

仿佛从血脉中自然流出。

这是地理大发现的挽歌，

是那个年代

每一次启航背后

被留下的目送。

忽然我想到——

千年前的大唐秋日，

一位中国女子

独自伫立在通往咸阳的古道上。

“箫声咽，梦断秦楼月。

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古道音尘绝，

西风残照，

汉家陵阙。”

两个女子，

两个文明，

隔着千山万水，

却在同一个黄昏

举头望着

同一片

正在远去的光。

只是，

她们的思念，

朝着不同的方向，

渐渐流散入夜色之中。

           二

这首曲子，

短得几乎转瞬即逝——

却仿佛在一口古瓷盏中，

盛满了整个时代的气息。

不是宏大，

不是戏剧性的激荡，

而是一种轻轻的哀愁，

悬浮在光与影交错的

金色边缘。

旋律极简，

却不空洞；

它缓慢、优雅，

带着微微的古调，

仿佛一封来自

十六世纪西班牙的手写信。

这是写给黄昏的音乐，

写给告别的时刻，

给那些未说出口的思念——

一首

不为欢庆的挽歌。

画面亦是克制的：

低饱和的色彩，

缓慢的镜头，

如一幅柔光下的油画，

仿佛委拉斯开兹笔下的宫廷静默，

或一段远航前未寄出的

诗意片段。

而它的哀愁，

并不局限于伊比利亚半岛——

这“落日余晖”，

是人类共有的情绪坐标，

如中国古诗中的“斜阳古道”，

如英伦鲁特琴下的轻吟浅唱。

它的克制，

正是一种尊严；

它不哭泣，

不诉求，

它只是停留——

在沉默来临之前，

轻轻把最后一个音符，

交给时间。

尾声

这是一首写给黄昏的音乐——

不仅是对一天将尽的吟唱，

更是对某种细微情绪的召唤：

告别、追忆、沉静。

最终，这首曲子展现了

一种挽歌式的克制美学：

它不哭泣，

不呼号，

它只是缓缓停驻——

在寂静降临前，

留下

一道温柔的余音。

附：

【【中字】西班牙宫廷音乐 - 落日的余晖-哔哩哔哩】 https://b23.tv/ZYF8qOD

吴砺

2025.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