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记得一切的地方,波斯之海在歌唱
——观 Niaz Nawab 演唱哈菲兹诗《Daria》之后
一
这旋律—— 如此轻盈,如此甜美, 仿佛大海学会了低语, 用一种我从未学过, 却不知为何 竟能听懂的语言。
那个没有戴头巾的女孩, 她一定是 流亡者的女儿—— 她的声音中 有一种只有远离祖国 才能获得的自由。
她不唱抗议, 不唱旗帜或王座, 她唱的是爱情, 是思念—— 是一种被时光磨亮的哀愁。
而歌词, 并不是她自己的; 它们属于 一位古老的诗人, 早在我们祖先 还说着火与丝绸的语言时, 他便已写下。
“我要把泪水化为大海,” 他说, “把忍耐放逐于牧场, 将这苦难的心 投入滚滚波涛。”
一个造孽之人的叹息—— 深沉而炽热, 化作烈火, 焚烧伊甸的罪愆。
情人所在之处—— 才是我的天堂; 若不能与她相依, 我还有何可称之为快乐?
头戴太阳花冠的明月啊, 请揭去你的面纱—— 即使你的发丝纷乱 垂至脚底, 我也愿拜伏在你脚下。
天上的利箭 已射中我的心; 拿酒来罢, 让我沉醉一场。 将双子座的箭袋 紧紧束在我腰间。
我要让人世的轿子, 滴上猩红的美酒; 让琵琶的哭泣之声 充满这蔚蓝的天幕。
哈菲兹说: 既然永恒 不足以托付, 那便别期待明日—— 今日仍在歌唱!
二
她开口—— 几个世纪, 便在一个呼吸中溶解。
这不是表演, 而是一场召唤; 不是反抗, 而是记忆发出的光。
没有管弦的遮蔽, 只有她的声音—— 清澈如水, 沉重如继承的命运。
她没有戴面纱。 这也成为了歌的一部分—— 不是为了挑衅, 而是为了宣告: 真正的波斯灵魂的面纱, 是诗。
那些词语很古老, 古老得比帝国更久远; 它们诉说 无执的爱情, 无解的思念, 献给内心烈焰的酒, 而非献礼于宾客。
大海—— 她不只是吟唱它, 她成为它。 不是比喻, 而是化身。
而哈菲兹—— 不再遥远; 他的火, 在她咬字的每个母音中复燃。
“我要将泪水化为大海。” 他曾这样写道。 今天, 她成了潮水, 把他的声音 带往他未曾抵达的岸。
这不是奇观, 而是静默中的抵抗—— 一首记得 政权所忘却之物的歌。
她唱着, 天穹再次充满 那些永恒、 未被言说的疼痛。
她只请求我们—— 静静聆听。
别无他求。
而这一点—— 却是一切。
附:
吴砺 2025.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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