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之手:当玫瑰纤指拂向天际
——观看视频《伊利亚特(21):曙光微启,玫瑰纤指点染天际》
一
八十年代中期, 我刚从大学毕业, 读到一本中文散文体的《荷马史诗》, 不是六步格的古希腊诗行, 而是一种缓慢流淌的节奏。
其中有一句话, 一下子穿透了我心头的黎明——
“曙光微启,玫瑰纤指点染天际。”
从此,终生难忘。 仿佛一口气, 在无声的房间里长久回旋。
多年过去, 我始终寻找那本旧书。 时间把它冲散在书市的尘埃中, 直到前不久, 在网络的波涛里, 我终于找到了傅东华的译文。
那句话,再次浮现:
“但是一经光用玫瑰色的手点亮了东方。”
当年,我并不懂。 如今,我明白了。
那不是人的手—— 而是光。 从地平线逸出, 五道放射的曙光, 像指尖那样柔和而坚决, 划开夜的纱幕。
我再次提问, 这次是问给机器的。 它温柔地回答, 仿佛也曾站在晨光中仰望:
玫瑰色—— 不只是颜色, 而是黎明的灵魂。
那是曙光女神, 伊俄斯。 每天清晨, 她用光之手 驱散黑夜。
每一缕光, 是一根手指; 每一根手指, 都是一个誓言—— 照亮东方, 唤醒沉睡, 让一切重新开始。
中国古诗中, 从未有这样的意象。 或许是因为海太遥远, 我们太少见到 天与水之间 那初升的火。
但现在我住在海边, 在厦门岛上, 曾特意起早, 几次迎着海上日出而立。
当光线从水面升起, 在云的缝隙间展开如指—— 那一刻, 我又听见了荷马的语言。
我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是立在这座岛上, 还是沉在 爱琴海的史诗里。
我不再孤单—— 因为, 仅仅一句诗, 就能把灵魂 放进神话的正中央。
二
她一次又一次归来—— 玫瑰纤指的曙光, 在荷马的诗行中 如低语的祷词, 将时间切割成 神圣的碎片。
这不只是诗句—— 而是一种召唤。
这不只是天空的色彩—— 而是女神的动作, 她用光之手 揭开夜的面纱。
五道光芒, 五根纤细的指尖, 轻轻划过地平线, 如同气息, 如同丝绸, 如同誓言。
我们不是在观看 一次日出, 而是被它触碰。
“玫瑰纤指拂亮东方”—— 这句意象, 并非描绘, 而是转化。
它赋予光以肌肤, 赋予时间以灵魂。
而在中文中, 这一画面重新绽放:
“曙光微启,玫瑰纤指点染天际。”
这是一种翻译, 也是一次再生, 神话遇见笔墨, 东方与西方, 互为镜影。
“点染”—— 是绘, 是染, 是以轻柔之触, 将天空变成永恒的画布。
这已不再是气象, 而是诗, 是宇宙的语言。
光,成为最初的言语; 世界, 在色彩中被命名。
在这样的时刻, 我们忘了身在何处—— 是在南海的一座岛上, 还是爱琴海上的岩岬—— 因为一句诗, 便足以将灵魂 置于神手 缓缓展开的正中央。
附:
吴砺 2025.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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