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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当线条化作祈祷:穆夏沉思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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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线条化作祈祷:穆夏沉思录

                                                    ——翻阅《新艺术风格大师:穆夏》有感


             第一部 甜美的画像,青春的回响

             一

穆夏的女子,
是线条和糖做的。
太甜,太滑,
不像十九世纪那些油腻厚重的油画,
也不像传统的宗教绘画,
带着负担。

她们像是西洋版的浮世绘,
像敦煌的飞天,
只是换了发型与衣衫。

别人画的是牛排、浓汤、硬面包,
穆夏画的,
是一大盘生日蛋糕,
放在市民饭桌中央,
闪着奶油与玫瑰的香气。

我看过他的青年照片——
粗犷,像一个波希米亚修士,
眼神里是草原与革命。
谁能想到,
这样一位男子,
竟画出那样甜美细腻的女子?

他也设计珠宝、家具、橱柜,
美的天赋
不是逃离人间,
而是拥抱它的温柔与光亮。

我翻开《装饰资料集》,
那位丰盈的女子,
让我停住手指。
而《装饰人物集》中的眼神,
仿佛脱离了甜俗的尘埃,
有一丝灵性。

《桃花心木柜》像宋朝的花鸟,
印在柜门上,
一静不动,
却如鸟鸣浮动。

他后来的《斯拉夫史诗》,
我并不喜欢,
那不是他的节奏,
是企图不朽的沉重步伐。

喜爱、厌倦,
在同一本画册中交替。

后来我又看了半小时纪录片,
他儿子说:
“父亲出生在做装饰品的村庄,
他只是比别人做得更美。”

影片中有人称他为“少女漫画鼻祖”,
我突然明白——
那些日本动漫中的美少女,
原来就是他的变奏曲。
一百年后,
她们又在荧幕上跳舞。

据说,
他一生只画十三四岁的少女,
因为他深爱的一位少女,
在十三岁时早逝。
于是他画她,
一遍又一遍,
直到世界将她记住。

纳粹入侵布拉格时,
第一位被捕的,便是穆夏。
几个月后,
他死去。

我忽然想到《红楼梦》,
曹雪芹也只写一群十三四岁的女子,
却让世界难忘。

是因为青春本身
就拥有不可言说的生命力吗?
那短暂的光,
会在漫长时间里
发酵成永恒。



             二

阿方斯·穆夏,
“新艺术”的诗人。

他不是从画画开始,
而是从教堂唱诗班起步,
那时他只是一个
跪在香火与烛光之间的孩子。

多年后他回忆:
“在黑暗的教堂里,
等身高的耶稣木像高悬,
蜡烛燃烧,
花香弥漫,
我跪着,
仿佛跪在不可知的深渊里。”

他的灵感,
不是来自画室,
而是那黑暗中微光的凝视。

从维也纳到巴黎,
从剧院画工到装饰大师,
他流浪,
如波西米亚人应有的命运。

直到遇见萨拉·贝尔纳,
命运改变。

一张《吉斯蒙达》的海报,
让整个巴黎为之倾倒。
有人半夜割下街头海报收藏,
有人开始模仿那一缕线条。
穆夏从此站上舞台中央。

他为萨拉设计海报、服装、舞台,
她像他笔下的缪斯,
也像点燃他艺术炉火的那道风。

他发明的,
不是装饰,
而是欲望的秩序。

他的女子,
有月光的脖颈,
有花瓣的睫毛,
有圣母的神性,
也有维纳斯的温度。



               三

他画的不是“人”,
而是“节气中的灵魂”。

《艺术》四联画:
舞蹈里的风,
绘画里的光,
诗歌里的星星,
音乐里的夜鸟。

《花卉》系列,
玫瑰,鸢尾,康乃馨,百合——
每一位女子,
仿佛便是那花的守护神。

他从自然中取色,
如波德莱尔所言:“自然是辞典。”

穆夏画中的女性,
从不悲观。
她们是活着的晨曦,
不是颓废的黄昏。



              四

当巴黎变冷,
他去了美国——
不是逃避,
而是重生。

他在那里教书、办展、绘画,
一如他的缪斯,
在剧场谢幕后,
去别的城市再唱一遍。

他画出了《斯拉夫史诗》,
但观众的眼睛
已经看向别处。

他的线条被称为“过时”,
他的美被说成“甜腻”。

直到冷战结束,
直到世界开始重新寻找温柔与秩序,
他回来了。

日本展出他,
巴黎再度欢迎,
纽约也张开了画廊的门。

因为甜美不会死去,
它只是在沉睡。

而青春——
被线条珍藏的青春——
从不消失。


             第二部:祈祷的线条,不朽的命运

他生于伊凡契兹,
不是巴黎,
也不是罗马——
而是摩拉维亚的一个小镇,
在那里,教堂的钟声
比政局更响,
一个男孩
可以在烛光与香烟之间学会跪下,
学会
如何仰望那一抹微光的神迹。

在他开始作画之前,
他曾歌唱——
布尔诺大教堂的唱诗班里,
他的声音
与拉丁文和渴望交织在一起。

早在香槟广告与剧院海报上
出现那些女子之前,
他的双眼
早已看见——
烛光如何柔化木雕的基督,
花朵如何将哀悼
转化为香气。

线条,从那里开始。



在巴黎,
命运以一位女演员的声音到来。
莎拉·贝尔纳,
舞台与神话的女神,
需要一张海报。

印刷厂原定的画家度假去了。
穆夏接过了这支笔。
于是《吉斯蒙达》诞生。

她高高伫立,
苍白,
在花饰中光芒四射——
不是在呐喊,
而是在闪耀。

有人在深夜撕下海报收藏,
莎拉与他签下五年契约。

就这样,
他以曲线与优雅,
改写了街头的语言法则。



他的女人——
不是维纳斯,
也不是圣母,
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某种存在:

戴着花环如战甲,
披着记忆的长袍,
眼神中带着柔和的反叛。

她们的身姿
如低声祈祷般修长,
被藤蔓、星辰、四季环绕。

她们确实在贩卖——
香皂,香槟,舞台剧……
但更贩卖着一种愿景:
美可以属于大众,
商业艺术
也能触及永恒。



后来,他转身——
从巴黎回到布拉格,
从装饰走向预言。

他回去,
画出他民族的灵魂。
《斯拉夫史诗》——
二十幅静默如神殿的画布。

十七年的历史、神话与笔触。
献给给予他语言的土地。

但时间,早已悄然离去。

现代主义大步登场,
他的曲线被称为“装饰”,
他的优雅被说成“过时”。

战争再度低语时,
他悄然离世。



但美,不会死去,
它只会等待。

在东京,在伦敦,
在战后的巴黎,
在流行文化的纽约——
他的线条重新盛开。

少女漫画借用他的凝视,
时尚界穿起他的花朵,
他的海报重返墙面,
这一次,
成了思念魔法的时代图腾。

因为,甜美只是沉睡——
从未死亡。

而那条线,
若出自爱之手,
终将化作
一种祈祷。

在穆夏的艺术中,线条从不只是装饰——
它是旋律,是祈祷,
更是通向人性深处的光。



附:《新艺术风格大师:穆夏》/潘襎著 一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6.10(世界名画家全集/何政广主编)




吴砺
2025.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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