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中低语：一座从未真正倒塌的高塔

吴砺

                          塔中低语：一座从未真正倒塌的高塔

                                                                         ——观看纪录片《揭秘巴别塔的新证据》

               一

巴比伦——

诞生于公元前两千二百年，

在尼布甲尼撒二世的统治下，

一度光辉万丈，

仿佛用阳光和砖瓦

编织而成的王国。

人们说，那座塔直指苍穹——

不仅是传说，

更是砖与汗水铸成的奇迹。

考古学家讲述：

九十米高的夯土基座，

方形的核心，

深埋风沙之下，依然在呼吸。

砖块经高温烧制，

为了承载人类

向天而行的渴望。

粘结其间的沥青，

是黑色的誓言，

黏稠、防水，

不惧雨，不惧岁月。

这不是神话，

这是技术。

他们在河边建塔——

冷夜与热晨交替，

晨雾在地面升腾，

蓝色的塔顶仿佛浮起，

隐入云端，

如同神明的阶梯。

然后，波斯人来了——

锤声落下，洞口凿开。

接着是亚历山大，

带着宏愿而来，

却带着未竟而去。

他想重建，

却猝然离世。

塔倒下，

不是毁于火与水，

而是败于意志的中断。

如今只剩

一堆散乱的几何线条，

在尘土中等待，

被重新相信。

               二

他们说，那只是个神话——

一座通天的梯子，

由傲慢之手筑起。

一则被反复讲述的故事，

用来警示国王，

粉碎人类的妄想。

可如今，大地开口说话：

方形的基座，

九十米宽的沉默，

砖块经火烘硬，

沥青仍在咬紧过往的边缘。

它们不惧风雨，

不惧时间，

不惧被遗忘。

塔，曾立于河畔，

晨雾升腾，

塔顶如幻影般消失在云中——

它真的做到了

那些神话所言之事。

那是尼布甲尼撒的构想，

不仅是圣经的叙述，

而是现实中的杰作，

一层层堆叠着人的野心。

后来，波斯人来了——

在记忆中凿下裂缝。

亚历山大来了——

他想重建，

却先行告别。

塔的崩塌，

不是因为火、水、敌人，

而是因为梦想未竟后的沉寂。

可它的意义，仍然伫立。

在圣书中，

它是一则警告：

没有谦卑的团结终将崩塌；

没有理解的语言，

终将引来放逐。

布鲁盖尔也看见了它——

那螺旋的废墟，

半是教堂，半是断塔，

倾斜着通往天空，

而大地，

正在分崩离析。

而在我们的时代，

我们再次建造——

用钢铁，用卫星，

用看不见的代码。

我们说着所有语言，

却仍听不懂彼此的心声。

巴别，

不是过去，

而是此刻。

是我们——

每一次建得太高，

太快，

却从未停下脚步，

问一句：

为什么？

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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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砺

2025.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