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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中的幽灵:停滞时代的挽歌
——观看纪录片《列昂尼德·勃列日涅夫》
一
他是一个 勋章堆砌起来的人, 也是空洞仪式的忠实信徒。 一个灰色的人物, 出现在灰色的时代。
我曾翻过他的传记: 印象最深的是两件事—— 他钟情金发女郎, 更钟情把奖章别满胸前, 那叮当作响的虚荣, 仿佛风中自鸣的风铃。
他的回忆录印了一千五百万册, 翻译六十五种语言, 送往一百二十个国家。 连好莱坞的宣传机器, 也难以望其项背。
但那层光鲜背后, 藏着一个力有不逮的人, 在自己都不明白的机器中, 充当操纵者。
专家说: 他早该退场, 却死死攥住权力的船桅, 像个溺水的人—— 抓住幻影不肯放手。
他们那代官员, 在恐惧中长大, 学会小心翼翼, 学会装出忠诚的样子。 一旦登上宝座, 便将旧日盟友, 一一送离权力中心。
柯西金的改革十年,颇有成效, 却被他暗中掐断。 印刷机慢了下来, 诗人闭嘴, 记者学会微笑不动笔。
他不搞大清洗, 这成了他少数的优点。 但他迷恋附庸国, 挥金如土, 送出武器、粮食与希望, 用自己的血喂养 他人虚伪的忠诚。
阿富汗—— 一个随手点燃的决定, 成了压垮帝国的石块之一。 军队要钱, 他就拨款; 炮火成了经济引擎, 将国家拖入深渊。
这是“特权阶层的黄金时代”, 腐败像蘑菇般疯长。
1976年, 他中风了, 舌头僵硬, 头脑迟钝。 每周三四天上班, 会议不过十五分钟。
1982年, 他视察一座工厂, 屋顶坍塌—— 一个隐喻, 无需解释。 他再也没恢复, 直至去世。
那时的苏联, 已是空壳。 人民盼望改革, 而在1986年, 戈尔巴乔夫终于宣告—— 那是“停滞的年代”。
他太平庸, 却酿成了灾难; 一个没有远见的皇帝, 用“不动” 对抗风暴。
等戈尔巴乔夫摸上断壁残垣, 一切早已朽透。
那不是社会主义—— 那是一种 无血缘的终身君主制; 一场打着革命旗号的 宫廷剧。
而除了阿富汗那场血雨, 那十几年 却是俄罗斯百年中 难得的平静。
历史, 就这样一遍遍 背诵自己的台词。
二
他不是恶魔, 不是斯大林的幽影, 也不是列宁的烈焰。
他是另一种存在—— 一个在灰色长廊中 缓缓上升的人。 耐心、顺从, 他的“力量”, 其实只是活下来。
他们为他加冕—— 是他自己, 挂上勋章, 那一片叮当响声, 掩盖了深不见底的沉默。
他的回忆录—— 一千五百万册, 六十五种语言, 运往一百二十个国家。 是宣传, 也是警号—— 一个 在镜子里迷失的体制。
他的年代, 是权力与腐朽并存的悖论; 苏联的旗帜在海外高扬, 而在国内, 悄然褪色。
柯西金试图改革, 他观望、犹豫, 最终出手—— 剪断了未来的翅膀。
诗人沉默, 报纸作笑, 改变,太危险; 创新,太陌生。
他怕世界, 于是给世界送去武器; 非洲,亚洲, 他用炸弹买来忠诚, 用灰烬堆起友谊。
然后是阿富汗—— 像黑夜里点燃的一支香烟, 没有计划, 没有后悔。 帝国从此 内燃不止。
将军们要更多, 他点头, 经济呻吟—— 坦克排成队, 却行走在 摇摇欲坠的道路上。
腐败, 像霉菌一般, 在“特权的黄金时代”里 茁壮蔓延。
1976年, 他中风了; 舌头硬, 头脑暗。 但他留任, 无人敢说:你该走了。
政治局会议十五分钟, 每周工作三四天。 整个帝国的脸面—— 是一位 靠惯性支撑的老人。
1982年, 他去视察, 屋顶倒塌; 历史, 不带讽刺地, 合上了手掌。
他很快去世。 但国家, 早在他死前, 就已沉入深渊。 无声, 向内瓦解。
他们叫那段岁月: “停滞时代”。 不是烈焰, 也不是寒冰, 而是 漫长而缓慢的 窒息。
那不是社会主义, 那是 无传承的帝制—— 一张宝座, 直到生命耗尽, 才肯交出手中之权。
然而, 除了那场战争, 那十几年 竟成了俄罗斯百年中 最安静的时光。
历史 正在排练。 演员换了戏服, 而剧本—— 从未彻底 走出舞台。
附:
吴砺 2025.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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