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宇宙的静默中写下神话:约翰·威廉姆斯沉思录
——观《星球大战》主题曲,西蒙·拉特与柏林爱乐演出后
一
这是我们 最熟悉的音乐之一, 瓦格纳式的主题—— 宏伟, 奔放, 膨胀着荣光与命运。
它用铜管与定音鼓 召唤星辰的节奏, 一声号角, 将银幕拉得比宇宙还宽, 让行星的升起 化作管弦的辉煌篇章。
这真是为太空而生的旋律: 在想象中, 飞船划破星海, 琴弦拖出彗尾, 战斗按节拍展开, 像在五线谱上起舞。
可真实的太空, 是静默的。 飞船滑行, 无声; 火焰燃烧, 无声; 人类在绝对的孤独中漂浮—— 没有高音的拥抱, 没有低音的慰藉。
但即便如此—— 这幻觉何其迷人: 音乐取代了神, 在沉寂中编织希望, 构造神话, 赋予宿命以光。
这正是科幻的魅力, 不仅仅是小说家的幻想, 更是导演的魔术, 作曲家的火焰。 一个为现代观众打造的宇宙, 一个由声音点亮的银河。
这不是谎言, 而是精炼的幻想; 不是逃避现实, 而是为时代谱写的史诗, 一首 献给星辰的 配乐。
二
开场的不是星辰, 而是铜管—— 一声号角, 一场加冕, 由声音撕开的幕布。
威廉姆斯写下的 不是宇宙的真相, 而是我们渴望的那片天空。
一声小号,为命运; 一击定音鼓,为战争; 弦乐缓缓升起, 如双子夕阳, 落在从未存在的沙漠星球。
这不是科学。 这是神话—— 披着配器的长袍, 由瓦格纳孕育, 在好莱坞受洗。
但它何等动人。 那无法命名的寂静, 被和声灌注, 空虚之中, 竟被赋予了语言。
拉特挥起指挥棒, 柏林爱乐奏响星系—— 仅凭空气, 与颤抖的金属。
我们忘了: 太空本是无声的。 没有音波能在真空中穿行, 没有和弦 在穿越土星的飞船旁响起。 唯有人类的想象, 为黑暗编织旋律。
这些谎言, 多么壮丽, 多么温柔。 虚构的织物, 竟成为情感的真相; 幻觉, 竟让我们相信—— 声音之外, 还有更辽阔的东西。
这就是电影: 一场集体的梦, 以铜管绘成, 以胶片点亮。
而威廉姆斯, 不仅是作曲家, 他是神话的造梦人—— 在那些 本该 寂静的地方, 写下 音乐。
附:
吴砺 2025.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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