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哩海岸公园

吴砺

十七哩海岸公园

十七哩海岸公园是我在美国去过次数最多的海边公园，每次国内的朋友来美国，大家总是优先选择十七哩海岸公园作为观光的景点。

从湾区开车出发到十七哩海岸公园约两个小时的路程。当汽车从去洛山矶主干道下来进入前往海边的小路时，你总能见到一排高大浅灰色的树，它们树枝像狗尾巴一样无规则地竖立着，它们每次都给我很深的印象。在中国，我几乎从未见到过这样灰白色树叶的树，它们总是像一排提示灯一样提醒我在异国他乡（在美国，你总是很容易忘记这一点）。当你驱车在可以看到大海白色浪花的海边公路上行驶时，总能发现海岸边黄色沙丘上有一种红色和鲜黄色的植物特别耀眼，我一直没有弄清它们是盛开的小花，还是有明亮艳丽基干的植物，它们很稀松地鲜艳夺目地分布在沙堆表面上，总是引起我莫名地激动。

进入公园后，穿过一段森林，来到十七哩海岸公园景区一个地势较高的观景点。站在这里，你可看到右边一个带白色沙滩的弧形海岸线。我们离海平面与天空交汇处的距离似乎并不遥远，太平洋在此看上去也非常平静，仿佛是一片巨大的深蓝色玻璃板铺在地面上，你凝视着，你会忘记前方是一片海洋……

这长达十七哩的海边国家公园因一百多年前一位有远见的美国人呼吁而设的，它已成为得到了最好保护的一段海岸线。这一段海岸前方的海域有着太平洋最深的一条海沟，有大群的海豹栖息此处。如今这十七哩海岸公园的海岸线上有大众观景点，有富人豪华的住宅区，有向大众开放的旅馆，高尔夫球场，这里成了公众与大海接近和沟通的一个天然的栖息地和窗口。

对来自东方人口最多国家的我来说，这一段海洋太寂寞了。平时只能见到两三个游客匆匆路过，更多的时间是除了我们自己外，空无一人。不仅岸上少了人气，海中除了海豹和海鸟外，这一地区似乎也见不到船帆。也许这一带海水太冷不适合游泳，我仅见过一次有人穿着保温游泳服在岸边的海水中行走。这里与中国无论什么旅游点上都是人山人海的情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即使在那所谓富人别墅集结地区，那怪石赤裸的苍凉海岸和那在中国人看来寒气太重怪异的古松古柏环境，在中国是决不会作为人的居住之地，只会作为寺庙坐落处和神的住地。

我和朋友们多是心平气和地在十七哩海岸公园的海岸边散步，其中两次经历特别难忘。

一次我们在十七哩海岸公园一个不太起眼的小海湾边停了下来。岸边有一颗松树，南方满是阴霾的天空中有一片区域渐渐地变亮了起来，乌灰色云层的边缘象被强光照得雪白不规则的珊瑚石，同时从这片光亮的天空中向下洒下了大片灰白色剑一般的阳光。这阳光像一条长长的缎带漂泊于海天之间。阳光照到的海面上闪烁着熔化了白金般的光亮，而它四周海平面仍是一片暗蓝色……那真是美极了，仿佛你看到了一幅带有某种神秘色彩的超现实主义的巨大油画……

还有一次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万里晴空一片淡蓝色，一尘不染。我和朋友们驱车来到了十七哩海岸公园，在有一大片黑色礁石的海边停下来了。我们长时间各自站在一个礁石上，那些礁石上面凹坑中残留着小片清澈的海水，那个小小的世界中有小海星，小寄居蟹，小海鱼，小海虾（仿佛我们也回到了童年时代，那时我们在小水沟小水池中捉鱼弄虾，乐此不疲），我们也默默地注视着前面大片礁石上海浪不时撞击溅起的一阵又一阵千万朵闪闪发光的白色浪花，倾听着那节奏单调的海浪拍击声，喧哗声。前方海面上波涛来来往往，蓝色天幕下天际渺渺茫茫，一派波澜壮阔、安详肃穆的景色。海平面上不断升起各种浪花，一松一紧，它们看起来不仅是海中之花，而且是色彩运动变化的形式。它们旋转着，安详地摇曳着，永不知疲倦地起伏着……渐渐我们与大海溶为了一体，忘记了我们正在异国他乡……

                                          吴砺

                                                                                            选自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的散文集《瞬间》

一河星光

渐渐我们与大海溶为了一体，忘记了我们正在异国他乡……我忽然想到一句诗：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