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奥纳多,在五个世纪光与影的半影中
——观《人类史上的全能天才——达·芬奇的169幅高清作品》
一
他们说—— 列奥纳多·达·芬奇(1452—1519), 画家、科学家、工程师, 文艺复兴三杰之一, 却绝不该只称他为画家。 他的思想没有墙, 双手在音乐、建筑、数学之间游走, 在几何、解剖、生理之间穿行, 在动物、植物、天文学、 气象、地质、地理、 物理、光学、力学、 发明与土木工程中探寻—— 每一门学问 都是一间通向光的房间。
他厌弃 用过去的教义造笼的学者, 劝人走进原野, 向河流和石头发问, 让实践成为理论的根, 让理论成为实践的罗盘。 他说: “脱离实践的理论,是最大的悲哀。” 这种方式,沿着世纪传递—— 走向伽利略,走向培根, 再走向牛顿与爱因斯坦的透镜与方程。 他信任科学, 不信教会, 讥讽那些掌权的神职者 是出卖谎言与欺骗的商人。 他说: “真理只有一个, 它不在宗教之中, 它在科学之中。”
他最钟爱的学生梅尔兹, 说他的离世 是全人类的损失。 瓦萨里,那个传记作家, 写他仿佛是天堂的造物—— 美丽、优雅, 以及解开一切难题的才智 被倾注到一个人的身体里, 闪着凡间无法铸造的光。
是的—— 几乎所有赞美天才的词汇 都被用在了他的名字上。
我曾翻过一本达·芬奇画册, 但在这洪流般的画面里, 一半以上我未曾见过—— 它们隔着五百年而来, 陌生得像另一人的梦。 那么多面孔,初次相遇, 有些僵硬, 有些笨拙, 有些带着程式化的影子—— 婴儿的耶稣 却有着成人的目光与庄重。
我不知道 这些画面中 有多少是真迹—— 但我知道: 在岁月的釉色之下, 在笨拙与形式之中, 仍有一丝跳动—— 那纯净、 那无防备、 那孩童般的火花—— 来自一个拒绝被切割的头脑, 来自一个始终渴望完整的人。
二
不只是《蒙娜丽莎》的面庞, 不只是最后晚餐里 那双基督的手—— 还有那些半隐的作品, 少有人得见。
视频在熟悉与陌生之间穿行—— 熟悉的,如多年未见的朋友; 陌生的,如从未想过会遇见的面孔。 列奥纳多, 不再是大理石雕刻的偶像, 而是行走在 自己未完成思想中的人。
在这里汇集的众多作品里, 只有少数 被无可争议地承认为他的亲笔。 其余—— 来自工作室的回声, 由忠实的弟子绘成, 有的带着大师的润色, 有的出自后来的人 追寻他愿景的气息。
然而,空气里依旧有他的气息。
晕涂法—— 皮肤与天空之间的呼吸, 轮廓在其中消散, 光落下,没有边缘。 明暗对照法—— 影被光托起, 深度在无暴力中诞生。 他以解剖, 揭开皮肤下隐秘的支架。 他的眼睛向内诉说, 双手示意—— 仿佛语言有重量。
然而—— 有些婴儿带着成人的面孔, 有些地平线倾斜、犹疑, 有些画板在半句话处停下, 露出底稿的笔迹。
在那些完美的作品里——是创新; 在那些不完美的作品里—— 是飞跃的记录。 天才从不意味着毫无缺陷, 而是扩展了可能的边界—— 一个拒绝被分割的心灵, 站在自己世纪的最远处, 向前倾身。
附:
吴砺 2025.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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