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园还是清一色的瓦房时,校园不仅是师生工作和学习的地方,还是麻雀的家园。 麻雀从不在早晨睡懒觉。一年四季,我清晨醒来听到的第一声鸟叫,总是麻雀那简短而明快的声音。早晨是它觅食的最好时光,它比谁都珍惜着呢!有时,它就在我的窗台上跳跃、鸣叫,把我从睡梦中叫醒,想必它已吃饱了肚子,正找什么乐子。 它长满羽毛的身子就如一个穿棉衣的小孩:把脖子藏在衣服内,只露出个圆圆的小脑袋;小脑袋总是一刻不停地转动,像总有新奇把它吸引;尾巴随之翘动,很难看到它有一刻安静;两条细而有力的腿,蹦蹦跳跳的,比谁都精神;当它忽地飞起,翅膀像通了电似的扇动,也不知哪来的动力,使它扇得那般快捷;它的飞行也与众不同,一上一下地曲线飞行,似乎它有义务进行飞行表演,寂寥的天空因此而生动起来…… 有一回,它竟飞进了我的小屋。一时,它惊恐万状。与辽远的天空相比,我的小屋实在太狭小了。它试图从窗棂间飞出,结果,一回又一回地撞上窗棂。我知道它太紧张了,就坐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直至它冷静下来,瞅准空隙一飞而出。没想到,一会儿它又返回,啾啾地叫上几声,方才飞远,似特意来告诉我:它刚才还以为进了一个陷阱,要失去自由了呢!现在知道人也不是都那么坏,正开心着呢! 夏天的午后,同学们全都出了教室,在树阴下纳凉,麻雀们溜进教室,在瓦屋中央的钢筋架上跳上跳下,叽叽喳喳。一旦有人进来,即呼呼逃出,像一群在玩游戏的孩子,就怕被大人逮着。 就是这么可爱的生灵,在过去的某个年代,还被视为四害之一,惨遭屠杀。我不曾亲眼目睹那残酷的一幕幕,却听大人说过,从书中看过。 人们通常用两种方法:一种是将拌有“灭雀灵”的谷子撒在空地上,引诱全无戒心的麻雀来吃;另一种城里人爱用,就是很多人一起爬上自家的屋顶,敲铜锣破盆之类的东西吓麻雀,把麻雀吓得满天乱飞,不敢停歇,最终活活累死…… 其实,麻雀不像老鼠。人们将粮食收回家,老鼠挖地道,掏墙壁,各种下流手段都用,也要据为己有。而麻雀,那么善良弱小,不敢随便闯入人们的家中,更不敢跟谁争什么,它们所得到的,多半是人们遗漏的。也许,就因为有麻雀,我们的粗心与疏露才有存在的意义。 现在,校园里的房屋已由瓦房改造成清一色的楼房,一排排绿化树又长得疏朗高大,已没什么屋檐草窝之类的地方好让麻雀安家,也不知它们早将家搬到什么地方了,只希望那里不要离学校太远,它们还能把这里当成乐园。 当温暖的季节来临,各种各样的鸟儿来校园游玩加餐,然而麻雀没有来——它似乎不愿凑这个热闹,哪片天空要寂寞,它在哪片天空飞翔。 当天气变冷,树上没了果子,别的鸟儿不怎么来光顾了,它竟又成了常客,捡学生丢掉的饭粒,在台阶上蹦蹦跳跳,急急忙忙地闪到一边给人们让路,有时互相追逐嬉戏,有时独个儿用土给自己洗澡……它们把校园的寂寞赶走,让冬天的校园,一样有鸟语可闻,有鸟影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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