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四周是一片群山,房间很大,寂静的夜色,地板雪亮,身体蜷缩在氤氲的烟雾里,寂寥在蔓延,我在潮水中失语,窗外各种虫豸悉悉萃萃的歌唱,显得那么突兀,坚硬,和澄澈。 我经常这样自己和自己对话,在每个深夜,有如一个喋喋不休的老者。 但是,我比老者更加忧伤,老者有其回忆的满足,而我既失去童稚的无虑,又没有前瞻性的希翼。所以我时常希望自己要么回到童年,要么尽快老去,据说人老的好处,就是年轻时得不到的东西,年老时也不想再要了,想要是一种欲,欲始终和你保持三尺远的距离。 认识地宝阿姨很巧合,不得不说世界是一种缘分,因为之前发了个征婚帖,其实现在发现是别无用处的,但人往往在准备做一件事情之前,都是抱着积极的态度和满腔的热情,就像麦田的守望者,期待着谷子的发芽和抽穗。 播种和收获其实没有必然的联系,你手握一把没有灌浆的痛楚,算不算一种收割? 帖子沉浸十多天了,其时我正在回家的途中,地宝阿姨突然联系上我,看着手机口口请求加入好友的头像,地宝二字在跳动,我意识到版主的光临,列车在隧道中飞驰,我们的一问一答被信号拉扯的时断时续。 我期待和幻想着能有那么一把手术刀,划开我心灵的冰河。然后,分解,破碎,消融,解冻。 宝姨发来了最后一条信息:有空见一面。这个时候,我的内心喜极而泣,我知道只有善良的人才会主动关怀别人的落寞,而牵线姻缘更是一种最好的业报。 见到地宝姨,是我回家等待了三天之后,那个下午,我独坐在阳台,看着细雨在微风中飘扬,看着对面的香樟在院落中摇曳。这时,电话在桌上骤然响起,一扫满屋子的沉闷,我飞奔着下楼,摩托车穿过安合路,又拐进了皖中路,此时的细雨笼罩在身上,比往日增添了难以觉察的妩媚和暧昧。 婚姻解体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我相信每一对新人都是怀着对明天美好的憧憬而走进婚姻的殿堂,我们不愿意提起破碎,破碎是树上的一颗钉子,即使你把钉子拔去,它的伤口永远裸露着,但是又不得不说其中的详细和个人的认知,表达认知,对方才能从你的认知中得出他更高级的认知。 我带来了所有能证明我身份的证件和材料。 我想证明自己的真实, 真实是一种外表的触觉。
我也不是沉思者,沉思者是活在内心的真实之中,
我琐碎的语言像石屑般并没有一丝份量,就像那片正在乌云中的细雨,虚无,稍纵即逝,而屋檐下的水滴又显得极其厚重和扣人心弦。 宝姨如约而至,在空旷的茶楼里,我端详着面前那只偌大的玻璃杯,叶片柳蔓的身姿在沸水中上下蹿动,我细细的酽着茶,看着地宝姨和祥的注视着我,她的衣着是安详的,目光是安详的,语言也是安详的。我不停的呷茶,我能感知石砾中渗出的温泉,最后汩汩而出的暖意在我的心头荡漾。 如果你能面对面的和地宝姨坐在这秋日的细雨中,啜饮着绿茶,一定会有一种与我相似的恬淡。 我们舒缓的聊了两个多钟头,天色已晚,才起身离去。 我知道,不等于每一次聊天和见面,都能够看得到所带来的未来。潮涨潮落,缘起缘灭,我们所努力的仅仅是一个过程,结果只能去交给雨水,交给阳光,交给四季的轮换。 宝姨说让我相信缘分。 (写于2014-09-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