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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淡苒 于 2012-10-13 10:12 编辑
儿时才记事的我,躺在床上爱幻想,也爱做梦想,睡着就做梦,梦见父亲从镇里回来了,后面跟着穿白大褂的医生,母亲病就好了。我就不烧饭,不扫地,不抹桌上的灰尘,不要我喂猪掏猪屎了,我自小家务活就不爱干的。
---- 幻想着,《三圣庵》里的菩萨,夜里来给母亲治病,只要母亲一生病,外婆就到几十里路,《三圣庵》请菩萨。外婆每次去请菩萨回来,都要求一支签或者带回一点香灰,香灰用开水冲匀让母亲服,说是菩萨给的药。
记得一次,母亲病了,二天没有起床。外婆到《三圣庵》去了,回来说:“菩萨神灵夜间来给母亲打针,用干净的碗,装半碗清清的水,一条白线穿上七根新买的针,靠在碗沿边,针头必须要挨到水,夜深人静的时候,菩萨神灵就来给病人打针”。当时看见,外婆和母亲神神秘秘,偷偷摸摸的进行。
我好奇极了,想着菩萨神灵是什么样子,晚上,家里前后门都是栓紧紧的, 菩萨神灵夜里从哪里进来呢?是从门缝里进来吗?还是从屋顶瓦缝里进来,哪里进来呢....?晚上,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眼睛精神得很,没睡意。仰躺,望着瓦屋顶上二块玻璃亮瓦,银白色的月亮,光线从亮瓦斜射到我的床沿上,眼睛不眨盯着床沿的亮光。脑子幻想起,菩萨神灵会不会是从亮瓦里的月亮光一起射进来。侧睡着身子,睁眼紧盯着脸盆底大的亮光,不知啥时眼睛迷糊了,恍惚恍惚看见有影子晃来晃去,菩萨神灵来了。
屋后的竹园,麻雀“唧唧喳喳”的在吵闹,睁开眼睛,天亮了。躺在床上痴呆一会,脑子猛想起,好像昨晚看见菩萨神灵来了,忙跑到母亲房间,朝床沿小柜上放的碗里看看。昨晚听见外婆轻轻对母亲嘀咕,“要是每个针头有黑点,那就是菩萨神灵打针留下的血迹,菩萨神灵来了,就给你打针了”。
我看见一排针挨在水里,针头隐约有黑迹,只有碗沿二头悬吊的二根针还是原针。趴在床边拽着母亲胳膊,高兴地直喊,“菩萨神灵来打针了,针头有血了”。母亲忙起来,伸头朝碗里看,笑着说,“菩萨真灵”,我看着母亲脸笑了,兴奋不已,不知该干什去。哦!急忙跑到本村外婆家里,外婆坐在锅门口烧锅,高兴得直“嚷嚷,外婆,外婆,针上面有血了,打针了。”外婆莫名其妙地责怪说:“谁打针了,谁又生病了,大清早起来别胡说”。不是的外婆,菩萨神灵来打针了。外婆楞了一下,像是想起来什么,拔腿就往我家里跑,到母亲房间床头小柜碗里一看,轻轻地自言自语,“是啊!针头是有血”,忙朝东方,微弯腰,双手合璧,嘴里虔诚地轻声细语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显灵了”。说完转身到母亲床沿边问母亲感觉好点了吗?母亲“哼”了一声,“好多了”。下午,母亲病真的好了,起床下地能干活了。
外婆和母亲对菩萨的虔诚信仰烙印在我脑子里,母亲去世那年,直肠癌化疗从医院回来,舅娘只要听说哪里菩萨灵验就带我去请,《三圣庵》也去了,跪在菩萨面前给母亲求了一支流年签,打开一看,四句意思写明确是死签,当时心沉沉的把撕了,又跪在菩萨面前磕头,再求了一支,签的意思模糊记些,《人生在世许难易,忙忙碌碌囊中食,潇潇洒洒超凡人, 快快乐乐上瑶台》。没过多久,母亲就去世了,快快乐乐到瑶台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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