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潘开心 于 2012-10-7 20:05 编辑
茶几上摆着各色月饼,电视频幕里播放着繁华热闹的中秋晚会,年年的中秋节,都是这样吃着月饼看着电视的度过,满足而幸福。 在这大好的中秋月圆之夜,脑海里总会莫名的想起,我那少年时参加过的,唯一的一次中秋节“摸秋”活动来。 农村里秋天是丰收的季节。不知是什么时候传下来的习俗,中秋节这天夜里,人们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别人的地里偷摸成熟的果实,喻为“摸秋”,主人是不得责怪的。被延续下来,已被演变成了一种游戏。 记得那年已是文革后期,乡村人家也能吃饱饭了。但是,月饼对一般家庭来说还算奢侈品,很少人家能买得起,电视,电脑的名字那时还没出现,对于年轻人来说,没有月饼的中秋节照样能创造出快乐来。 一班十几二十岁的小青年,在田间就约定晚上去“摸秋”。当时才十几岁的我,整天都被兴奋澎涨着,急切切的盼望着夜晚的来临。 草草吃过晚饭,大家不约而同的来到村前的空场子上,每个人脸上都堆满了欢乐,是那种豪无杂念的欢乐,也或许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吧。这时还是在大集体劳动,人们很容易团结在一起,说着,笑着,闹着,月儿已上了柳梢头。 十几人出发了,长长的队伍逶迤在田野里,那窄窄不平的田埂小路,人走在上面一仄一歪的,在如银的月光影里,有一种虚虚渺渺如梦如幻的感觉。那扭扭弯弯的队伍摇摇摆摆的行进着,用现在的语言来描述的话,简直就是一组别致的舞蹈,一种艺术的体现。 一句小小的俏皮话,让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笑声未停,歌声又起,欢歌笑语声中又有人说起了故事。毛主席诗词中的那两句“寂寞嫦娥舒广袖,吴刚捧出桂花酒”,成了争论的主题。有人说那是神话传说,是假的,月亮里是没有人的。而也有人坚持那嫦娥是真的存在。可我却在傻傻的想,既然嫦娥很寂寞,为什么不和吴刚住到一起? “摸秋”的队伍在田野里转着,露水已打湿了鞋子,大家都沉浸在说笑的欢乐里,忘记了出来的初衷。夜渐深,有人有了倦意,提出摸点东西回家吧。这时,年龄最大的也是最有权威的说话了:现在大家去摸东西吧,不要把庒稼破坏了啊!如是“摸秋”才真正开始。 红薯可以吃了,在土里谁也不愿去弄它。菱角又在水里,晚上更不敢去捞,向日葵拧下后,是瘪的被扔了。果树在文革初期时,割资本主义尾巴时被毁掉,当然也就没有果子可摘。没什么东西好摸,大家有点泄气。 这时有权威的又发话:摘大青豆到先子家去煮着吃好不好?“好”!一听到吃字,大家欢呼着,群情又振奋了起来。 大孩子支使着小孩子,最小的我也被差去摘豆子了。月明如昼,天地间一片亮堂堂,可摘起豆角来却完全不能跟白天比,饱的和瘪是分不清的。 一个最小的男孩被叫来脱下了褂子,包起了青豆角。呼啦啦一群人回到了村里,来到叫先子的孤儿家中。先子家没父母,没桌凳,空空如也,没人干涉觉得很自由。农村在那个年代用电是受限制的,晚九点之后就关闸断电了。先子摸黑点起了煤油灯,一群人围在他家的破灶旁,没了先时的说笑,都在着急的等着吃豆。 热腾腾的连壳青豆,确是青香满屋,所有的手都伸向锅里,不顾热烫,笑着,吃着,闹着,又一轮热闹开始了。 此时的我已读过鲁迅先生的“社戏”,闹哄哄中,我联想起了“社戏”里那班人吃豆的情趣来。月儿已西沉,疯够了的孩子们各自回到家中,没有城市的喧嚣和车声,只有蛙鸣和虫鸣。
许多年已过去,社会已是翻天复地的变革了,一切物质都充足富有。而这样一个有月光没有月饼的中秋之夜,有“摸秋”而无电视的美丽夜晚,却被深深的,深深的镶嵌在了我的心里。每到中秋佳节夜,那情那景,不思量,自会浮上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