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映山红 于 2012-5-24 16:13 编辑
调离家乡十二年了,有些事,有些人,永远忘不了。
98 年,杨校长调到我所任教的学校当校长。杨校长四十多岁,身材矮小,很瘦。他当过兵,做事雷厉风行,为人耿直,颇有军人风格。学校校风为之一振,尤其我们年轻人备受鼓舞。杨校长除了抓好日常教学以外,还经常开展活动,带学生走进大自然,走出山沟沟,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们的学校在荒草尖脚下,我们的母亲河——五岭河从学校不远处顺着山势缓缓流下,弯来弯去,绕了十八道弯,流至境主庙水库。那年春天,我们组织了一次活动。带领中高年级学生,顺流而下,游览观光,参观宰相坟,步行至境主庙水库,再用班车接到火车站去参观。沿途看到怎样的山山水水只留下星星点点的一些记忆,其间发生的一件事犹如记忆库里的一颗宝石,清晰明亮,永不褪色。有一道河,河水漫过石步子,过不了,也绕不掉。我们全体老师都脱下鞋袜背学生过河。河水清清,在还没有完全回过神的春天里,依然透着寒气。我有些犹豫了,最近身体小恙,最忌下冷水,前些日子还曾在课堂上晕过去。杨校长把这一切看着眼里,他对我说:“小方,你不要脱鞋!我背你过去!”“不,不!我还是自己过去吧!”“小孩子要听话!身体要紧!”不由分说,杨校长先背起来我。杨校长那瘦小的身体背着身材魁梧的我,小心翼翼艰难地挪着步子。我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轻易呼吸。学生笑起来了!我想哭!感动的泪水只在眼睛里打转转。到岸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时间就此停留,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再也不往前走。每每想起那一时刻,感谢感激感恩一起涌上心头,不能自已。
第二年,我和杨校长一起调到中心学校任教,中心学校离他家很近。他不再担任校长,但对我依旧很关照。那一年,我有了身孕。学校开展的劳动呀,大扫除呀,他不让我参加。杏子熟了的时候,他从家里用报纸层层包裹带到学校,生怕沿路有人讨要。到校了,同事们一哄而上,他总是说:“留点给小方,留点给小方!不要抢!”那杏子特别大,特别好吃,有点酸有点甜。那杏子里面我分明吃到了父爱的味道。我的孩子出世了,他还给见面钱。说来惭愧,他是我的校长,是我的师长,可我从来没有为他花过一分钱,从来没有请他吃过一顿饭。
我也曾想过:为什么杨校长要对我如此特别礼待呢?难道仅仅因为当时学校师资力量不够,我主动挑起两个年级语文学科的教学,并取得还不错的成绩?还是因为我和他有过一段同学缘?那时杨校长还是民师,插到初三复习迎考。遇到难题时,他会不停地咂嘴。班上因为有了这样一个特殊的同学,让大家更感到学习机会的难得,更加努力学习。杨校长只上语文、数学课,他自己还得上课。我们不曾交谈,只是尊敬地看着他来来去去。得知他通过考试了,同学们都分外高兴。想来想去,有时又觉得,人与人之间的那份投缘是不需要理由的。我很安然地享受着杨校长对我的种种好。
调离家乡后,曾在街上遇见过杨校长,分外惊喜,见到亲人般,相互问问近况也就匆匆告别。
一日回家,听到一则我不敢相信的消息:杨校长得了胃癌。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惊愕,不愿相信!但这是事实,而且一年前就已确诊,我一直不知道。想去看望杨校长,一直没去。我想他的生活一定日益平静,坦然面对。我怕我的到来,会触及他心中的痛,让他感到自己是病人。只是每次回家,每次遇到相关的人都要问一问杨校长的身体情况。令人感到高兴的是:由于发现得早,治疗及时,由于杨校长积极乐观的心态,他康复得很好。现在病退在家,随儿子在上海居住治疗。我只得把这份牵挂默默地藏在心里,我相信杨校长一定能顽强地生活,因为他有军人钢铁般的意志,没有什么困难是他战胜不了的。我更希望有一天,我能当面对他说声谢谢。谢谢他那些年对我的种种关照,种种好。 |
评分
-
查看全部评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