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西山

映山红 · 发表于 2014-5-22 00:07:30

本帖最后由映山红于 2014-5-22 16:54 编辑

   出了城，进了西山，一下子就安静了好多。气息也变了，泥土的，小草的，大树的，野花的，混合在一起，就是好闻，让人放松。路边烧了一堆火粪，抑或是里面夹杂着樟树叶子的缘故吧，香得有些刻意。菜园里，苋菜挤挤挨挨，青椒缀满枝头，土豆的禾苗开始枯萎，意味着泥土里的块茎已经成熟，蓬蒿正完成生命的最后历程，开花结籽……

   上西山，一般都是选择黄昏时分，那时候的西山安静，行人很少。一个人行走时，不是不说话，而是一直在对自己说话，说心里话，不需要迎合奉承。汽车的呼啸声，还是穿过丛林，直逼耳膜。透过树的空隙，城市的霓虹灯，隐约可见，宛若海市蜃楼。大蓟花正在盛开，上部分紫得轻柔蓬松，下部分紫得深沉严谨，他们似乎是矛盾的结合体，对立统一，互补和谐，在昏暗的暮色中，忍不住驻足拍照。合欢花，有点残败，色彩哑了，也不见当初的轻盈。茅草举着毛茸茸的小棒子在暮色中挥舞……时节已是初夏。

   每次上西山，都会偶遇一两个从山上下来的行人，目光里都是惊讶，有人还会忍不住问一声：“这么晚，一个人不怕吗？”不怕！怕什么呢？他们嘴里的怕无疑是针对那些墓茔。坟墓里躺着的都是不能再行动的人，有什么可怕的呢？最可怕其实是人，是活着的人！无数次地想：墓地才是最公平的地方。曾经的荣华富贵，曾经的卑微贫苦，在这里都是一样的躺下。死亡就是归零。死了就是百了！争来争去的是活人！如火如荼的殡葬改革，拥护的反对的也是活人。其实，死后是什么都不会知道的，怎么做都没有意义的。所以，很多人在生前就妥善地安排后事，这是明智的。

   越来越对死亡漠视。听到老同学病情加重，没有了以前的情绪波动，在岁月的历练中滋生了那么多的冷漠。也许因为，曾经那么多次为即将离去的生命祈祷奔波，最终无一不是无济于事。学会了旁观，学会了冷淡。

   在上《永生的眼睛》一课时，我告诉学生，老师在死后也愿捐出自己的器官，如果它们还有价值的话。在那一刻，我的话语是真诚的，就不知道时过境迁，我的决定是否会改变？正如刚刚，我还一心一意想登上西山之巅，当那座亭子亮起来的时候，我就改变了主意，我从山的另一侧顺势而下了。回到上山时的起点，我不想原路返回，又选择了下山的另一条路。在那里，我遇到了一大片佛甲草，红的杆绿的叶黄的花，一大片一大片织在岩石上，他们一起向我宣告生命的顽强么？开始听到孩子们的嬉闹声，还有时断时续的琴声，原来我走到了桐城师专学校后面。往前，丰碑矗立，暮色中五角星有些模糊，这是烈士陵园！再往前几步，灯火通明，人影晃动。回城了，我抬起头，大踏步向前走，似乎想把什么丢在脑后，丢在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