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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一带,尤其是在毗邻的桐(城)、怀(宁)区域,只要一提到“桐城派”,人们脱口便道出戴名世、方苞的大名。尽管戴氏因文字狱罹难,人亡书毁,株连文友亲朋,以致学人忌议,世人避讳,但家乡人对他的爱戴和赞美之情始终如一。这除了生养万物的土地总是厚爱自己的儿女外,戴名世本身那勤苦潦倒的一生、愤世嫉俗的性格、正气凛然的古文创作,振兴古文的新颖理沦和反对科举、时文的叛逆精神等,都给后世人们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和怀念。他作为桐城文派开山鼻祖的“一祖”形象,将永远屹立于历史的沃土之上。然而,迄今仍有学者持戴名世非桐城派作家的观点。因此,对戴名世“这一个”个案作进一步研究,仍然很有必要。 $ |3 K& n8 p5 N, X n. A4 K% b2 Q3 g$ x
生平与性格
戴名世( 1653-1713),字田有,一字褐夫,号药身,别号忧庵,世人又称之为“南山先生”、“宋潜虚先生”。称其为“南山先生”始于他50岁时,因这年他在桐城家乡南山冈置宅,且著有《南山集》,故以其居处和书名称之;康熙五十二年他60岁时,因《南山集》案被清廷处死,为避残酷株连,世人隐其真实姓名,才称之为“宋潜虚先生”,此乃取“宋为戴族所自出”之意,其姓名均系虚托。 # a1 z$ @# O* A- O/ Z$ s2 T9 D2 z* m
戴名世出身于没落的官宦书香门第,始祖于明末自婺源迁桐城。祖父古山曾在江西为官,父硕却一生授徒,家境贫困至极,但忠厚为人的家庭传统博得社会一致赞誉。戴氏在《先君序略》中说:“家世孝悌力|田,以赀雄乡里。里中皆称戴氏忠厚长者,县大夫辄尝馈问,以风示县人”,称其父“为人醇谨,忠厚退让,从不言人过失,‘与人交无畛域”,但终因艰苦备尝,又性不喜家居,48岁即病逝于东乡陈家洲馆次。陈家洲百姓泣呼:“天无眼矣!”戴名世则哀叹:“呜呼!人莫不有死,而先君客死,早死,穷死,忧患死,此不肖名世所以为终天之恨,没世而不能已者也。”此时28岁的他,受到极大的震撼,其后的愤世、犴悖性格的形成,当与此有很大程度上的因果关系。* e, V" R$ o: k'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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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名世少而多病,却聪明好学,智力超群。6岁从塾师受学,l 1岁即通读四书五经。24岁到34岁这十年间正值青年时代,他除从事古文写作外,主要是教书、写时文和考科举。康熙十九年28岁时,即被“以国士相目”补为秀才。33岁以廪生得选拔为贡生,34岁那年冬天,他又以文行兼优的贡生资格赴京入国子监肆业。这十年间,他创作大量散文,出版了专集,得到广泛赞誉。3 5岁至50岁这1 5年的壮年时代,他京试落第便遍历南北各地,以卖文养家糊口.同时为写明史广罗材料。在其《北行日记序》中描述道:“往余居乡,以教授糊口,不出一百二百里之内,岁得一锾二锾,与村学究为曹伍。计四时中省亲一再归,归数日即去,虽无安居之乐,亦无行役之苦。后以死丧债负相迫,适督学使者贡余于太学,遂不得已而为远役,则始于岁丙寅之冬.距今十五年。往返奔走,遍历江淮、徐泗、燕赵、齐鲁、闽越之境,凡数万里,每行辄有日记。”他将卖文所得存于友人赵良冶所者凡千金,在家乡买下南山冈田五十亩,并建宅室,题堂额曰:“砚庄”,准备终生隐居。然“家众凡十余人,皆游手惰窳,不谙种植。岁收所稻,仅足供税粮及家人所食,而余遂不能常居砚庄”。生活迫使他无法安居乐业,每年二三月即出游于外。自51岁至60岁被害,是他晚年时期。这十年间他往返于砚庄、金陵、姑苏寓所,从事八股文的编选以谋生。53岁和5 7岁时,他还先后考中举人和进士第二名,授翰林院编修;59岁即遭御史赵申乔参疏,被捕入狱,于60岁那年的二月初十被处死。9 B6 |" }3 v7 W2 z& C, `/ e* i
6 n9 n& e; ]! O0 z 纵观戴名世多舛的生平,不难窥见其思想性格上的主要特征。由于社会和家庭环境的影响,他“少而狂简,多幽忧之思”。其父也是才子,“为文嘱草,步阶前数回,即落笔就之,不改窜一字”,然屡试不第,穷困潦倒夺去了他年仅48岁的生命,这对戴名世是“终天之恨”。其父生前见他好读书但不识时务,预他日后将同自己一样难以维计。他青年时代即“厌弃科举,欲为逸民以终老”,而“家贫无以养亲”,迫不得已在20岁时即开门授徒。虽对封建时俗强烈不满,却不得不从事时文(八股文)的传授,这就使他内心产生矛盾,极端痛苦而又不能自拔。因过多过度的“幽忧”,而致桀骛不驯的“狂简’’,此实乃为当时社 会所造成的一种“独特”。他将居室命名为“忧庵”,并写有《忧庵记》.既是对自己境遇的写照,更是对社会问题的忧愤和无奈。 + M3 m; G0 B; d2 J3 K0 ~4 M$ y$ M0 U1 l f8 \' j
戴名世终究是强者,他在《与弟书》中写道:“丈夫雄心,穷而弥固,岂因一跌仆而忧伤憔悴,遂不复振耶!”他愈困愈倔,愈傲愈斗,于治学为义上执著追求,顽强探索,以实现他振兴古文的人生理想。如果说他“少而狂简,多幽忧之思”终属其性格上的软弱,那么,他这种知难而进的追求和抗争精神,无疑是他性格上的最亮点。" a* ]' Z9 r( Q% k1 W2 T"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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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名世高傲嫉俗的天性,决定了他好作愤世嫉俗之古文和酒后论世的放肆,故时时招来世人责怪和非议。《清史稿•戴名世传》说他:“时时著文以自抒湮郁,气逸发不可控御。诸公贵人畏其口,尤忌嫉之。”一介寒士竞遭到世人诸公如此畏惧和忌恨,最后被加之“大逆”罪处死而后快,也就似乎“顺理成章”了。封建主义的专制性和残酷性,造成了他必然的悲剧结局,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 z- B6 h4 r+ a6 O6 g4 ?. Q3 Y+ t$ _2 R+ X7 X; F3 P4 p
戴名世的性格的另一方面,是他在痛恶人之社会的同时酷爱自然.,性好山水。他在《数峰亭记》、《游大龙湫记》中,均反复提到“余性好山水” 他以“田”、“褐夫”为字,并作《田字说》、《 褐夫字说》,乐以鄙自居,视贵贱尊卑为粪土,可见对丑恶社会现实的厌恶。对自然人性自由的向往和追求,是他作为一名进步文学家有别于当时一般人的独特品行,实在是难能可贵。然戴名世终究是封建社会的戴名世,他有悖于王朝的“大逆”,招致的只能是杀身之祸。这不仅对他个人是无法避免的悲剧,同时也是对其后的方、刘、姚“三祖”及整个文坛的严酷警示。于是揭露、鞭挞社会的作品士者不敢问津,原因很简单:谁也不愿意自投罗网,重蹈《南山集》案之覆辙,做戴名世第二。这应该也是当时不敢尊他为桐城派“一祖”的主要原因。 5 E" d9 `" N1 X7 d. [' Y6 N' z' S6 v9 R+ s8 p! r6 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