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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5 13:5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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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仙子十
御书房内。金胤手捧奏折,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只见奏折上云云:“历来后宫佳丽三千,今皇上身边未有一二妃等,何故?臣愿为皇上按排选妃事宜,以定中宫。此乃社稷之幸!天下之幸!”金胤将奏折扔到一边,顺手拿起另外一本折子。这一次,他没有苦笑,而是笑不出来。因为这不是单个人的折子,而是众位大臣联名的奏贴,无不是劝谏他纳妃,好像他不纳妃,就对不起所有人。
金胤将头埋在奏折里。一名小太监传话道:“皇上,陈宰相刚刚入朝,请求面圣!”金胤的眉头略略舒展,道:“接见。”陈英由小太监领着进了御书房,叩拜道:“臣陈英拜见皇上。”金胤站在书房字画前,以背对陈英,闻言转过身来,笑道:“陈兄,别来无恙呀!”
陈英闻言大惊,他一路上都在思考皇上为何拜他为相?总觉得这件事透着蹊跷。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当日小客栈里那个衣着华丽的少年竟是当今天子。他们虽只有一面之缘,可一见如故,彼此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陈英每每思及金胤,还为没有留下地址而遗憾呢?真想不到再相见竟会是这种场面。当初金胤酒后戏言,将来做了皇帝,就一定拜陈英为相,正是戏言成真了。
陈英又思及在蓬莱岛上的一年岁月,神仙姑娘时时教导他将来如何成为一名贤相,想来冥冥中自有定数了。
金胤见他低头不语,关切道:“陈兄想什么呢?”陈英再次叩拜道“皇上,今日你我身份有别,这样的称呼我受不起了。”金胤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皇帝都会自称孤家寡人,真正连一个兄弟都没有,这就是做皇帝的悲哀了。”陈英道:“皇帝的心,本来装的就不是一己之情,而是天下苍生。”
“皇帝的心,装的本不是一己之情,而是天下苍生。”这句话像一击重捶落在金胤头上,他沉吟半响,道:“丞相,现在就有件关系天下苍生的大事,需要朕来做呢?”说着,他指着奏折道:“朝中大臣都在逼朕纳妃,朕的婚姻大事变成了目前国家头等大事,叫朕头痛得不行。他们一味的逼朕,却不知道朕……。”陈英见金胤欲言又止,一脸烦躁不安,猜他是难言之隐,便道:“臣愿意为皇上分忧解惑,请皇上明示。”
金胤艰难道:“我已经有心上人,可我不知她心里怎么想?因此才拖延着一直未曾封后纳妃。”陈英道:“能得皇上垂青,那是她的幸运,难道她会拒绝吗?”金胤道:“如果她心里没有我,她一定会拒绝。因为她不是一个平凡的女子。”陈英道:“这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皇上眼里出仙女。”金胤不解道:“这话什么意思?”陈英道:“皇上刚才不是说她不是平凡的女子,那岂不就是仙女了吗?”
金胤哈哈一笑,道:“在我眼里,她真是是仙女下凡,所以才不敢冒犯。爱卿是否有良策,可助我一臂之力。”陈英笑道:“我对感情之事一向愚钝,恐怕让皇上失望了。”金胤一听,果然失望的叹了口气。陈英接着道:“不过我听过一个故事,和皇上的经历很相似,结局却十分美满,皇上想不想听?”金胤立时又来了兴趣。
陈英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山,山下住着一个猎户。这个猎户每天出门打猎,一天,他在山里追逐一头梅花鹿,结果迷路了。到了晚上,他只好躲在山洞里的一块石头上休息。第二天早上,他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躺着那块石头,其形状竟是一个美丽之极的女子。猎户立刻喜欢上这个石头女人,他很想把石头带回家,可石头很大,哪里能带回去?于是从此,这个猎户每天都到山洞里看望这块巨石,他轻轻的扶摸着石头,对着石头诉说自己爱意。世上的事就这么奇怪,这块石头在猎户的抚摸下慢慢有了变化,它慢慢变软,变得有体温,变成了一个真正女人。猎户把女人娶回了家,新婚之夜,女人问猎户叫什么名子,猎户说自己叫‘子虚’。女人羞涩的说,她虽然是石头变的,可它这块石头也有名子……。”
说到这儿,陈英停了下来。金胤听得入神,忙问:“这石头叫什么名子。”陈英笑道:“石头说它叫‘乌有’。”金胤听到这里,才知道陈英绕着弯儿说了一个子虚乌有的故事来唬弄自己,正待发作。陈英忙道:“皇上,故事是子虚乌有,但这个猎户勇于表达自己心中所爱,难道不值得我们学习吗?”金胤点头道:“一个颇有寓意的故事。”陈英道:“自古以来,男人追求女人,本来就无可厚非。皇上也是一个男人,为什么不能主动向自己所爱的女人表明心迹呢?如果因为身份地位而错过一段姻缘,那岂不是太可惜了。”金胤连连点头,他激动的拍着陈英肩膀道:“我这就去找她,我要和她说清楚。”金胤立时命人准备车驾,一径奔向秦府。
落霞倚在窗口,没精打彩的看着窗外的家丁丫环们跑来跑去。他们有的在园子里浇水捉虫;有的在走廊上打扫卫生;还有的在阶前搬动花盆。落霞看了许久,一个小丫头从窗下经过,她连忙叫住。
那小丫问道:“有什么事吗?”落霞讪讪道:“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儿。”小丫头道:“我们厨房里现在正忙,哪有闲功夫陪你聊天?”落霞道:“我实在太闷了,你就和我说上片刻儿话也是好的。”
那小丫头好奇的伸出脑袋,看了看屋里,见华怡正在房里刺绣,她笑道:“你和姑娘成天好得形影不离,这会子怎么互相都不搭理了。”落霞小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这位姑娘,自从老家回家,忽然兴起要学刺绣。前几日好不容易绣了一荷包,今天又学绣鸳鸯呢?她学刺绣也不打紧,打紧的是我若和她说说话,她又嫌我吵着她了。可是我要出去,她又偏离了我不行。”那小丫头笑着捂住嘴,道:“你小心一点说话,被姑娘听见,看她饶不饶你?”落霞笑道:“她学刺绣认真得很,我这么小的声音,她一定听不见。”
华怡在房里咳嗽了几声,那小丫头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儿跑了。落霞走回房里,笑着道:“姑娘,你口渴了吗?我给你烧壶水去。”华怡头也不抬,道:“我不渴。”落霞转了眼珠,道:“厨房里现在正忙着晚膳,姑娘喜欢吃什么,我好吩咐他们做。”华怡道:“我一向不挑食,让他们照菜谱做就行了。”
落霞无法可想,不由长长叹口气,道:“姑娘,我好无聊,要不,你找点事情给我做做?”华怡停下针线,笑道:“来,跟我一起学刺绣吧?”落霞惊得“啊”的一声叫起来,华怡道:“你大惊小怪干什么?做女人不会女红,你白做女人了。”
落霞无奈的挨着华怡坐下,学着华怡的样子准备穿针走线,可是她的手,拿得起八九十斤的长枪,可举起细细的针线,却是不停发抖。她不由得暗叹道:“姑娘因为爱上了陈大人,居然学会了刺绣,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正在她赞叹的时候,金胤走了进来。
落霞立刻叩拜道:“皇上吉祥!”金胤道:“你下去吧!”落霞像得了救一样,开心着小跑出去。华怡将绣品一股脑儿都卷在一起,尴尬道:“皇上要来这里,怎么事先都没人通报一声。”金胤道:“是我不让他们声张的。”华怡嗯了一声。
金胤看了一眼案上的绣卷,笑道:“几日不见,你怎么又学了这个,如果我不是悄悄而来,你一定会藏起来不让我知道。”华怡道:“不过是女孩家的玩意儿,皇上见笑了。”金胤道:“你绣的是什么,我可以看吗?”华怡道:“我才学会针绣,很难看的。”
金胤见她不愿意给自己欣赏,好奇心聚增,他笑着对华怡伸出了手,华怡的脸一下子红了,下意识的要去护住绣卷。金胤抢在她前面拿起绣卷,展开看,见是一只鸳鸯孤立于水中,像是在翘首盼望什么,那水旁的荷花还有几点未完成。
金胤用手抚摸着鸳鸯,心里不知是喜是忧。一直以来,他对华怡十分敬重,正因为这一份敬重,他虽然心里爱慕她,却从来不敢有分毫的造次。此刻,他看着这画上的鸳鸯,感受着那绣着的人心里该有着的甜蜜和等候。“难道她已心有所属,可这个人会是我吗?”他暗暗的想着,抬起眼看华怡,他想从华怡脸上寻找答案。
华怡低下了头,她不敢看金胤那一双深情的眼睛。金胤道:“鸳鸯从来都是成双,你为什么单绣一只?”华怡道:“世上的事,总是有些不完美。人是如此,鸳鸯也会缺失伴侣。”金胤小心的问道:“那在你心中,有另一只鸳鸯的存在吗?”
华怡一直很清楚金胤对自己的感情,今日见他神色有异,似有满腹的话儿要说。她暗暗思忖道:“与其等他说出来,还不与自己先说,叫他知难而退。”于是道:“他当然在我心中。”金胤忍不住道:“你有喜欢的人,他是谁?”华怡将脸转过去,道:“是当朝的丞相,陈英陈大人。”
金胤的脸,霎时变得苍白,他仿佛是自言自语,喃喃道:“原来你喜欢的人是陈英,你好眼光呀!”华怡道:“其实我早在认识你之前,就认识陈大哥了。”金胤忽然听他改口叫陈大哥,这一声自然而亲呢,仿佛他们已好了许久,不由更加心痛,他勉强道:“陈大人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你若嫁给他,也不算辱没你。”
华怡道:“只怕我和陈大哥最终难在一起。”金胤道:“这是为什么?”华怡道:“我曾试探问过陈大哥,他说自己在年少时犯过错误,他的母亲因此而离家出走。每当想起这件事,他都很愧疚,他要母亲眼见着他娶妻生子,一日找不到母亲,他都不会做此念想。”金胤道:“如果陈英一辈子找不到母亲,那你怎么办?”华怡长叹一口气,悲凉道:“我等他一辈子。”
金胤见她语气坚决,自知没有挽回的余地。再看华怡,不禁又为她的痴情感动,为她的不快乐而不快乐。金胤怜惜道:“无论你怎样想,怎样做,我都支持你,只是别苦了自己。”华怡听了这话,便道:“我和陈大哥同来京城时,他一路上对我很关心,也照顾有加,我知道他心里有我。”她忽然跪拜道:“陈大哥愚孝,我多劝他也不无益,唯有肯求皇上赐婚。”
“唯有肯求皇上赐婚。”这一句令金胤措手不及,他料不到自己一安慰话,竟被华怡顺口儿来讨要圣旨。一时之间他哪里能接受?他说道:“你要我下旨命陈英娶你,这不有点强人所难吗?”华怡道:“不是命陈英娶我,是皇上恩赐我们成亲。”金胤哭笑不得,道:“这二种说法有什么不同?”华怡道:“当然不同,你命令陈英娶我,那是我非要嫁他,你恩赐我们成亲,那是皇恩浩荡,我也只是奉旨成婚而已。”金胤暗道:“你逼人家娶你,还死要面子。”他这心里咸的、苦的、辣的什么滋味都有了,这明明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她却求自己让她嫁给别人。罢罢罢,君子有成人之美,他扶起华怡,道:“我答应你就是了。”
不日,圣旨便下来了,婚礼如期举行。陈秦两家,一文一武,文是丞相,武是威武将军,都是威震朝野的两位重臣。虽然两家都力求不张扬、不铺张、不奢侈,当送嫁的队伍经过街道时,京城还是沸腾了,人们热切的讨论这一对新人,无数的人涌向街道两旁,伸长着脖子观看。
华怡坐在轿子里,她的头上蒙着喜帕。秦夫人一再叮嘱,喜帕只能由新郎揭下,听着外面欢呼的人群,这个最爱热闹的新娘有点忍不住了,她悄悄的掀开帘子的一角,透过喜帕的余光,打量着外面情景。
落霞跟在轿子旁,她连忙拉紧帘子,道:“姑娘,你不能看的。”华怡奇道:“我为什么不能看?”落霞道:“我听那些老妈子们说过,新娘子如果坐轿子,四面张望,一不小心朝后面看了,将来就要走回头路了。”华怡道:“迷信。”嘴上这样说,心里一想将来真这样那可是糟了。她只好乖乖的坐在轿子里了。
花轿最后在相府停下,陈英早已站在门口迎接。他的心里无限感慨:“如果母亲能看到自己将儿媳领进门,她该是多么欣慰!”
其实此刻,陈夫人就坐在秦洪夫妇另一边。陈英念及母亲,哪里能注意到周围这些人?陈夫人眼睛本来就不好,这几年因为思念儿子,常暗暗流泪,那眼睛就更加糟糕了。这一对母子,相距已在咫尺,却犹不自觉。
秦洪夫妇坐在高堂上,看着新人朝自己盈盈一拜,夫妇二人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接着,新人礼拜陈夫人。陈夫人一直把华怡当成女儿般疼爱,这会子华怡大婚,她也高兴得合不拢嘴,赶紧的从口袋里掏出红包,在她递给陈英那一瞬间,母子二人目光相触,陈英呆住了。
他一眼就认出了母亲,虽然母亲的容貌也有了一些变化,变得比过去憔悴苍老,头发也花白了。可是,多少次的梦回索绕,多少年的期盼寻找,母亲的形象早已深入骨髓,他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陈英哽咽着叫了一声:“娘!”陈夫人看着眼前这个玉树临风一样的人,倒是和自己儿子长得有几分相似,不过,陈夫人想起儿子不学无术的混帐劲,她实在无法想象他和“丞相”这二个字会有联系,她以为自己一定听错了。她张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她想要抱住这个孩子,可又觉得不合适。
陈英求道:“娘,我是陈英,我是你的英儿呀!你还在怪我当初要杀你吗?娘,我错了,我错了……。”陈英一连声的说着我错了,不知说了多少遍。陈夫人一下子就陈英搂在怀里,母亲的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她苦苦思念的孩子。时间就在这一霎那,忽然停滞了。
陈英感觉母亲的双手忽然变得坚硬,他不由大惊,呼唤着母亲,可母亲已茫然无知。他转过脸去看华怡,华怡蒙着喜帕,她的身躯是微侧着,仿佛想要向他走近一点,可还没等她迈出步子,就停止住了。他转过脸看周围人,所有人都如雕塑一般,他们的目光里,有惊诧,有疑惑,还有等待。陈英感到莫名的恐慌,他想到了宝葫芦,可他还未来得及取,那宝葫芦自个儿从他怀里飞了出来。
陈夫人的宝葫芦跟着飞出,两个宝葫芦交头相叠,倏忽,两个重叠成一体,宝葫芦发出了曾未有过的玄晕光芒,陈英整个人被这光芒照得雪亮,隐隐音乐声里,碧琼仙子从天而降。
碧琼将宝葫芦收回衣袖。陈英迎了上去,急切道:“神仙姑娘,你来了。你是来救我的家人吗?”碧琼道:“他们不会有事的。我不过是用法术使时间逆转,他们现在还停留在上一刻钟里,一会儿法术自解,他们就还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陈英松了一口气,碧琼郑重道:“陈公子,你与秦姑娘姻缘浅薄,你们若结为夫妻,他日必定要倍受分离之苦。”陈英道:“你特意赶来,就是为了阻止我们成亲?”
碧琼脸色凝重的点点头。陈英与碧琼在蓬莱岛上相处一年光景,碧琼既是他的老师,也是良友,他是最听碧琼的话。可是此时,情景已容不得他回旋,且不说华怡对他情深义重,他不愿让她伤心。就是母亲那里,他也无法交差。当下陈英凄然道:“就算我们只做得一日夫妻,我们也绝不会后悔。”碧琼心里暗暗叹息道:“天数不可更改,强求也是无益处。”她对陈英道:“记着,三年之后,我自会来接你。”陈英欲待追问原由,碧琼已自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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