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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16 11: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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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仙子四
少女唯恐陈英生懒惰之心,每日必亲自检查陈英功课。陈英偶有懈怠,一枝花枝就会敲击在他头上,打得落花纷飞。陈英也不觉得痛,心知少女不是真心要打她,暗叹道:“她如此用心待我,盼我成才,我若再不努力,岂不连她也一并辜负了?”
自此陈英潜心学习。功课之余,少女以葫芦为乐器,教授陈英学习音乐。说也奇怪,陈英第一次吹奏葫芦,竟吹得丝毫不差,少女兴起,弹琴声相合。这相合声时急时缓,丝丝入扣,宛若行云流水般倾泻而来。蓬莱岛上一切生灵听到这音乐都赶了过来,群鹿为之引颈,百鸟为之争鸣,连周遭的树叶也为之欢舞。
陈英在蓬莱岛上不觉已过了一年。临近考期,少女以花叶为衣,替陈英缝制了一件锦云罗衫,送陈英与岸边。陈英一夜未眠,双眼红肿,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脸上。他叹道:“神仙姑娘,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我们才能再见?”少女道:“希望我们再见面时,你会不再叫我神仙姑娘,你就已知道你是谁,我是谁了。”陈英疑惑道:“你是谁?我是谁?”心中不觉一片茫然。
思虑间,宝葫芦已载着他飘向远方。远远的,他听到岛上少女缠绵婉转的歌声:
自古蓬莱远人间,船儿不过,雁儿不过,四处白水茫茫云烟绕。莫道竹舍寂静,小径清凉,送君琼花一朵,有幽香无语。春来秋往,来去何匆匆?山也不见君,水也不见君,空空,太空空。
“山也不见君,水也不见君,空空,太空空。”陈英回味这几句,不觉痴了。等到他醒过来,已是考场外。陈英随众考生一起步入考场,略思考,灵感如泉涌般汩汩流出,笔之所触,皆有精妙的论述。考完试,陈英找了一个客栈住下。
客栈里大都是来京城应试的考生,大家惺惺相惜,几人一聚,喝酒论诗。陈英过了一年与世隔绝的生活,在少女的调教下,心性早有原来的狂荡而趋于宁静,与众人相处时,他处处低调,偶然附合二三句,不过是应景儿。
有一个叫陆庸的书生,自以为文才出众,其实他写的诗无非也就“花”“月”“香”“影”等一些陈词滥调。一日,陆庸经过一家酒楼,见此酒楼建于水上,这时正值夏至,水面荷叶田田,几朵花儿争着俏立叶上。陆庸不由得诗心大发,苦吟得了一句,有心要在众人面前卖弄,便在酒楼设了晚宴邀请众人。酒过三巡,他故作思忖道:“我有一上联,请各位对下联。”众人道:“好得很,快说。”陆庸道:“良宵苦短花香浓。”众人心下暗自好笑。因这陆庸平日出手阔绰,是一个家财万惯的主儿,有那逢迎拍马屁之人,举双手赞道:“好诗!好诗!”这一句好诗不打紧,打紧的是惹来了邻座一少年嗤笑声。
众人见那少年,衣着华丽,举止高贵,自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陆庸对少年道:“想来公子定是才高八斗,可否对下联?”少年笑道:“要我对下联原是不打紧,只是你这上联有很多问题,我若对了,岂不也是惹人笑柄。”陆庸生来富贵人家,从来身边围绕着都是些阿谀奉承之辈,正因如此,才专会卖弄。当下犹不知反省,反问道:“公子说我文理不通,请指点一二。”他自以为文才出众,心中想着这少年定是嫉妒自己,才会出言不逊,因此还想刁难一下人家呢?少年道:“对联原是最忌套用成语,你怎么连着最基本的语法都不懂,说什么良宵苦短?这也罢了,良宵既已苦短,又何来花香浓?”直说得陆庸语塞喉结,羞愧而去。
众人也都觉得没趣,不欢而散。陈英独自留下,斟一杯酒,来到那少年面前,道:“朋友高论,我敬你一杯。”少年笑道:“来,你我现在都是孤身一人,不如一起坐下来对饮闲聊,如何?”陈英有心与少年相交,遂坐下。
俩人互通了姓名,少年姓金单名胤。陈英与金胤一见如故,国事家事天下事,相聊甚欢。俗语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俩人不觉喝了个酩酊大醉,金胤扶着陈英的肩头笑道:“陈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跟别人说。”陈英道:“嗯,我谁也不说。”金胤小声道:“我是当今皇上的第四子。”陈英哼道:“当皇上的儿子有什么了不起,当皇上才好呢?”金胤歪着头想了想,道:“你说得也对,我做皇上好了。”陈英道:“你要做皇上,我可做丞相?”金胤拍手笑道:“陈兄才高八斗,他日我做皇上,定拜你做丞相。”
俩人一路说着疯话,相扶到客栈睡下。至次日,金胤醒来,思及昨日醉言,不由懊悔万分。他也不与陈英拜别,赶紧的打马离去。陈英醒来,不见了金胤,哪里会想到这一层,只当他有什么要紧事先行离开。
洗漱完毕,整理好衣服,陈英随众考生一起去街市看皇榜,中是中了,却只是个三甲。按照朝庭录取要求,陈英只能当个七品以内官员。三日后,陈英领旨回桐城任县官一职。陈英心中暗叹道:“我本无功名之念,只是不愿驳了神仙姑娘的请求。也罢,也罢,想来神仙对人间的事也有算不准,我从此就做一名地方官,做一名清正廉洁的好官,也算是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 思及母亲,陈英悔痛交加,恨不能立刻回到家乡。
陈家原是在城中最繁华地段,离县衙不远,陈英回乡正好经过旧宅,便下马于门前瞻望,心中伤感不已。这当儿,忽大门砰然撞开,从内闯出一少年,这少年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他全身浸染血渍,牙关紧咬,手执长棍拖地而走,每走一步地上都被鲜血染红。陈英正暗暗惊骇,门内又跑出一群恶奴,恶奴当中,站立着一个干瘦驼背的小老头,陈英识得此人,正是桐城第一赌徒王大,自己的全部田地家产也都输给了此人。
这王大干咳几声,恶奴们追上少年,好一阵毒打。这紧要关头,有一妇人扑到少年身上,这妇人约莫三十多岁,尚有几分姿色,她抱着少年痛哭不止。众恶奴见这妇人护着少年,只好停手。妇人抱着少年哭道:“儿呀!你不要再管娘了。”少年道:“娘说的是什么话?没有娘,哪有孩儿?今日我就是被这贼人打死,只要能救得娘,我死而无怨。”妇人叹道:“你就是救得我回去,又如何?你的爹爹今日是将我卖到王家,他日欠了赌债,不知又会将我卖到哪家?孩儿呀!娘不要你管了,你回去和你爹爹好生过活。”少年摇头道:“爹爹无情无义,我若救得娘,必也是和娘远走天涯,我若救不得娘,他是害我娘亲的人,我又岂会认他?”妇人大恸,匍匐到王大面前,磕头如捣蒜,哀求道:“我相公欠您的债务,他日我们母子必定偿还,王大老爷,求您放过我们母子!”
王大微闭着眼,皮笑肉不笑道:“你儿子也说了,你相公无情无义,莫不若你从了我,我保你荣华富贵,终生衣食无忧。”妇人未及答话。少年啐了一口,吐出的都是斑斑污血,他骂道:“你这奸诈之徒!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害得多少良家女子送了性命,只要有我在一日,必是救我娘亲出去,你妄想我娘亲从你!”王大冷笑道:“好!我今日就让你横尸街口,看你还敢狂言!”
陈英早已怒火焚心,大喝道:“王大,光天化日,你敢不顾王法,伤人性命么?”这喝声里自有一股威严之气,王大闻之不觉一惊,回过头来,将陈英上下打量一番,不由笑道:“这不是那个弑母不成,败家子儿陈少爷吗?听说你在怡红楼无钱还敢叫头牌,被人脱光衣服扔在大街上,真正是天下第一不孝子兼浪荡子!我只道陈少爷羞愤而死,想不到原来没死,这又回来了。”陈英淡然道:“当日的陈少爷确已死了。”王大睁大眼睛道:“死了,你是谁?”陈英道:“我叫陈英。”王大不耐烦道:“我告诉你陈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少管闲事!”陈英道:“他们欠你多少钱?”王大道:“十两。”陈英将手伸入怀中,他抚摸宝葫芦,心中念道:“宝葫芦呀宝葫芦,神仙姑娘说你可以消灾避祸,有求必应。今日我求你怜这母子情深,救他们一命吧!”
宝葫芦倏忽一变,满满一袋钱银。陈英喜不自胜,掏出银两对王大道:“你看这些银两够不够?”王大心下思忖:“这满袋银两,何止十两,只怕是几个十两,有这么多银子,足够买几个漂亮的少女了。”当下接了银子,喜笑眉开道:“够了,够了。”
陈英不理他,扶起这一对母子,道:“请问你们有何打算?”妇人道:“我丈夫已把我卖了,我已不是他的妻子。我做得一手针线活,相信我们母子可以糊口。”少年道:“我年青力壮,自可找到力气活,”陈英对少年笑而不语,少年疑他小瞧自己,便道:“恩公,你莫要以为我被这些奴才打,若论单打独斗,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陈英笑道:“你这一身好骨子,只找些力气活做岂不是太可惜?”少年和妇人面面相觑,少年道:“恩公明示!”
陈英对妇人道:“我初回乡任职,身边缺的就是人才。我十分喜欢你这孩子,你就让他跟了我,如何?”妇人闻言,忙拉着少年下礼道:“我这孩儿一直做的都是打铁背柴的活计,我没想过他能有多大出息,感谢恩公不弃,赐给他有这样的一个好机会。”少年拜道:“小的卓扬,单凭恩公差遣,若能为恩公粉身碎骨,也绝不怨悔!”
陈英大喜,辞别妇人,携卓扬一同上了马车,向县衙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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