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念书的时候就喜欢养花,倒不是为了什么附庸风雅,实在只是一种爱好!一种陶冶性情的爱好!记得那时候校园一角有一个苗木栽培中心,星期天没事的时候,我就喜欢去那里逛逛,和苗木师傅谈一谈相关的知识,在那里我度过不少快乐的时光,印象最深的是师傅指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各种花卉,告诉我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我是个俗人,总是想问一下价位如何。现在想想那时侯真的是煞风景。不过,也没办法,谁叫我真的只是个俗人呢!后来,师傅指一盆花对我说,这叫一品红,我俯下身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只见上面的叶子是红的,而下面的叶子却是绿的!这真奇怪了,同一株上却有两种不同的颜色!而且名字还那么的好听:一品红! “一品”这两个字,让我联想到很多,比如“官至一品”、“一品大员”、“一品夫人”等等之类的,总而言之,是一种升官发财的意思吧!那时年青总以为自己前途无量,狂妄地想着总有一天我也会官至一品的!在这种心理的促使下,我主动掏了十块钱买了一盆,回来后放在寝室的窗台前,督促自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了心中官至一品的梦想!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伟业,为了立德立功立言的不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后来才想到,其实我谁也为不了,谁也代表不了,甚至连自己都代表不了。 我也就这样平凡的毕业了,平凡的就业了,现在也就这样平凡的工作着。回想当年官至一品的梦想,不禁哑然失笑!想到这里,总觉得对不起那盆一品红,因为我始终没有能够象她一样官至一品、大紫大红起来。 再后来,花虽然还养着,可已经不再追求那些名贵的、娇贵的品种了。因为我知道以我的水平和能力都配上它们,实在的是养不起它们这些娇贵的小姐,就如同我娶不了依丽莎白女王、戴安娜王妃、小甜甜布兰妮、玛丽莲*梦露一样。她们只能是我永远的幻想!而我的现实是村娶一个山野村姑。虽然我不想承认这点,但这就是现实,谁也没有办法的事!记得鲁迅曾经说过“男人本来都能成圣成贤的,可是因为有了女人,于是不得不平凡起来”(大意如此,记得不太清楚了),我不太赞成这种观点,最起码就我而言,我是自甘堕落的,不怪女人。 于是,在后来的生活中,我就尽自己的能力,尽量养一点平凡的花草,如三月的映山红、四月的桃花、五月的金银花、六月的栀子花等等诸如此类的,这些花便成了我的座上客!我善待她们,从她们身上我找到了自己的定位。我想,我也就如她们一样平凡吧,在适合到来的时候,来到这人世间走一回,然后,在该离开的时候,飘然而逝!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样自我降低了一个档次,本来以为,自己能配得上这平凡的花了,可是后来,我又悲伤的发现:我连这些平凡的花儿都配不上,我能配得上的,只有那些更平凡更普通的小草了。就如同在沈三白在《浮生六记》里说的一样,我也常常在田间地头凝望着一丛野草,然后动用想象,把它们想象成一片原始森林,古木参天(其实那不过是把小草放大了一百倍、一千倍而已),我常常沉溺于这样的想象,就象常常于想象的总有一天我会当上国家主席、总有一天我也会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一样。人生,因为有这些幻想而快乐!你要说我阿Q,随你去了,我就阿Q一回吧。 更何况,我本来就是一介草民,属于草根阶层。与花(不管是名贵的还是平凡的)总不在一个级别。 连一朵平凡的花也养不成了,再退而求其次,养一颗小草吧。 养一颗小草,真好! 养一颗小草,我心满意足! 所以,我才把那一颗草养起来,摆在自己的窗前,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别忘了你是谁,你就是一颗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草罢了。 低调、低调、再低调! 那时候,我还刻意把那个养草的盆子摆在窗前!虽然是一种提醒,可毕竟还是“刻意”!人生要一切自然,一切随缘才好,怕就怕这“刻意”二字! 写到这里,我又想起了禅宗一则公案: 法眼眼文益在庆辉禅师处参禅,始终不能悟道,于是辞别庆辉,开始云游四方。 一天下雨,他在一座地藏院里挂单,寺中的知客僧问道:“禅师要往何处去?” 法眼:“我也不知道,不过随便走走吧!” 知客僧:“你这么云游四海,又有什么收获呢?” 法眼:“云水随缘。” 知客僧:“云水随缘!这话真是逍遥自在!” 法眼听后,如中雷击(开悟的感觉真很奇妙,怎么会是如中雷击?如中雷击是什么感觉?)对“逍遥自在”四字,当下大悟! 亲爱的读者诸君,法眼是当下大悟了,你呢? 随缘,其实只是一种“妙境”——你觉得宇宙很妙,人很妙,心很妙,什么都很妙。天很妙,地很妙,花很妙,鸟很妙,猫很妙,狗也很妙;孩子很妙,大人也很妙;月亮很妙,太阳很妙,快乐很妙,痛苦也很妙;数学很妙,音乐尤其妙……总之,这是一个妙世界,一旦你发觉了它的妙你就得了“妙”症,想改都难改。 这并不是说比此以后你不会倒霉、痛苦和烦乱了。不,这些照样会有,只是你在倒霉痛苦与烦乱的时候,还偶尔会偷偷地感觉到一种“妙”(甚至带着一种罪过的感觉) 这种妙的感觉有时候有一种融化作用——它会把你的倒霉、烦乱融化一些,让它有点润泽和缓冲的余地。而当你的倒霉、痛苦和烦乱刚刚才去你又会发觉这种妙症的存在,好象一个清澈的湖在那里似的,让你快乐。这是一种相当顽固的“良性症状 ”。 可以说这是一种情境,也可说是一种悟境吧!(以上文字摘自《禅来烦去*快乐禅》陈慈成著 九州出版社2005年1月版第26和28页) 既然如此,一切随缘,还要那个束缚它的盆子干嘛?还要把它束缚在自己的窗前干嘛?为何不把它放养到大自然中去?为何不学会去欣赏大自然中的野草呢? 打破那个盆子,让它在自然界中生长,山头或者路边,砖缝里、墙头上,由天代我来浇水,由太阳代我来给它提供能量,又何必要费那个劲把它挖回来,栽在盆里呢?这不是懒,是庄子所说的“顺”,是释氏所说的“随”,天下本没有什么事,那些为了一些名贵的花木而跋山涉水,四方寻求,得到之后藏之后室,视如心肝,晨起整枝,月下施肥,为一叶之荣枯而挂肚牵肠,为一?之有无而寝食难安。到头来,花是养得又红又艳的,而人却比黄花还瘦,如此这般,不都是自讨苦吃吗?又能怨得谁呢? 如若仅仅是在养花一事上,虽则吃点苦,毕竟没有什么大碍的,况且还能博一个勤劳的好名声。可许许多多不养花的人却同样在强求一些不属于自已的东西,比如别人口袋里的钱、别人家里的老婆、不能胜任的职位、消费不起的名牌等等诸如此类的。为了这些他们四方奔走,像那个为了一盆名贵花木而上下求索的人一样。“活着真累呀!”他们经常这样感叹人生。 养一盆草吧! 在一盆草里找到自己! 文章出处:http://blog.sina.com.cn/s/blog_4cd21bd601000a7u.html (作者的原创博客) [此帖子已被 小竹 在 2007-10-23 12:58:44 编辑过] [此帖子已被 小竹 在 2007-10-23 13:04:12 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