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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名士[作者:许松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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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26 10:36: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吴鳌:酒火诗焰
  
  冷月如钩,霜痕遍野,那昔日如银练的苍月倒映一眼深潭。一尾鱼腾空跃起,水波激荡,瞬间又扎入水底,波光涟漪,碎银流泛不止。
  有个人也许正经过这里,他要坐下来休憩,或来欣赏这一潭如练的月华。这个人已行走两百余年矣,至今还在游荡的应该是他的落拓不羁倜傥风华的魂魄,是他“得钱沽酒尽醉,醉则高卧长吟”的诗风仙骨,是他的质本洁来还洁去的坦荡幽灵——“浮生不学林和靖,鹤子梅妻累尚多”。所以,他以剃头为业,终身不娶,诗和酒相互映照,成为一个布衣诗人的内心灯盏,诗歌是他精神的油脂,而涩酒却是他生命熬煎的灯草。诗酒共融,酿造一个人精神的大千气象,而他的行走,遇月而吟,逢秋而歌的姿态,在凡间他已不是人,只能是仙。
  他是谁?一个走村串户的剃头师傅吴鳌,是个把自己概括为“生前一醉浑于死,死后犹如大醉眠。落日苍山烟雾里,乱坟荒冢不知年”的自定义诗人,人世难得清醒的人他应算一个,比之郑板桥还是吴鳌得大自在。因为郑板桥从一心入仕到最终出世,在宦海沉浮中苦心钻营而终不得志,才得出“难得糊涂”的结论,所以郑板桥还算不得真正的高人,他还有着满身凡俗气,他的所作所为来自于难脱烟火的功利心,因为入世无门而愤激世事,全然是迫不得已所至。我们乡间的诗人吴鳌则不然,他淡泊功名利禄,往来民间百姓,与僧侣为友,绝意仕途,皆出于禀性天然,靠自食其力谋生,浪迹江湖,犹闲云野鹤了无挂碍,寻找的是绝对的自在,绝对的超然,给自己的清逸飘然生活预留了极大的空间,所以,他是绝对清醒的一个,即使有所恨,有所痛,都不会因己及人,累及无辜,伤及至亲,由此更好独往独来,达穷都不为己之得失,不受羁绊。他也不会胡作非为地去浪漫轻浮,而是以泣血之喉独自慨叹人生,故而他的《爱吾庐诗抄》也就笔秀词清,老于声律,成为历史的定论并不令人惊诧了。
  当然,这个诗人只是活着为他纯粹的性灵与爱好——酒和诗,不为身后的名气,更不为现世的排场和势力,最终老死乡里,穷困潦倒也并不自觉半点愧疚,试想一个连自己的挽联诗都准备在先的诗人,难道他不知道该为什么活着和死去吗?他即使葬在故土磨基山腹部,也清楚这六十年一生的光阴,就是在酒和诗的王国里当一个走卒也自甘如饴。他的专和痴,以及受传统文风薰染极深的文人形象,从肉体到灵魂,是日月变迁和世态冲突所无可扭曲的。
  有人总是看不见自己的未来,而吴鳌这位剃头师傅,天天摸着人家的后脑勺,在那毫毛手艺中作着诗这一顶上的功夫,真是“双绝”的才艺,想不到他一次次把那生长于头皮的毛刮掉,露出青光光的颅状物来,大概醒悟出人生如梦的道理来了?有人论其诗曰:“如寒潭之贮秋月,微风之拂河汉,朝岚夕翠之掩映于高林古木,而羁禽野鸟之翔鸣于风雨中也。”且诗多怀恨清廷,足见他的忧愤深广,系挂于民族国家危亡的命运,才是他最终的心疾。他的诗名才华为时光的灰尘湮没了,但他却永远是民间一个伟大的诗人,作为民心的产物,他永远在酒火诗焰上舞蹈,纵然昨晚风雨过,又怎的能安息于云波诡谲的世事抑扬?
  他比郑板桥高,就高在对一个乌烟瘴气的堕落朝廷从不染指。郑板桥早该料到不能力挽狂澜,可是还在傻傻的幻想着杀出一条升迁的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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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6 10:37:23 | 显示全部楼层
 戴均衡:临水而居
  
  水又一次变软了,在立春的花花光照里,我看见室里的窗外,猛增了亮度。这让我想起了家中的水塘,杨柳风吹拂到什么地方了?先人戴均衡先生应该感知到了吧,自一千八百五十五年的忌日之后,他就静卧在这里,昼夜聆听涛声,水浪竖起了耳朵,夜色里细微声响都向他报告季节的变异。春日的水应有吴侬软语的绵柔吧?它在舔着四周的黄土,自它与一座被黄土垒起的墓冢耳鬓厮磨在一起,就在时光里作了水的邻居,并似乎穿越过黯淡的一个半世纪了。那时的中国还在鸦片战争的硝烟里,众多的有识之士被“秋后算账”,林则徐,还有守台湾的乡贤姚莹,都没有脱逃惨淡的厄运,戴钧衡呢,应是这场战争的见证者之一,他身为举人,却没有为官,青纱长衫的书生生活,那个历道光、咸丰、同冶、光绪四帝达六十六年之久的桐乡书院,藏着一个学子的清醒的痛苦和宏愿的寄托。曾国藩的幕府也没能留住的人,岂能不知世间何为荣辱?何为高下?
  应该说,他创立的民间办学的形式也早开今日之先河。
  应该说他泊在风里、水声里都是一种形式。它泊在永恒的时间里,即使坟墓这样的土堆也要被时间消磨掉,如同其生前被命运的过程消磨掉一样,他把睡眠与倾听都作了很好的裁剪,他思前想后过,一定思前想后过!人,只不过是一扌丕黄土的另一种模样,仅是时间还没到来,做人时,有血有肉,有灵有性就足矣,拂袖而去官场,你怎么对大清就那么没有信心?不过,到底还是去讲学,去述著,去整理乡贤的文稿,这位“少而英特,亮拔不群”的才子,怎么就甘于这种生活的清淡?如果不是有接天的白云一样的情愫和面朝黄土的心肠,如果不是水一样淡泊的心志,先从自我洗涤起,他就不会在水一方这么清高。讲学,是以肉体的方式延续生命,既要谋生,又要有书生的清气和傲骨,那就要自食其力,永远不能停顿劳作,直到死,即便是客死。既如此,又何必计较哪种死法呢?在颠簸劳顿的营生之道上,不能仅仅为了吃饭,于是著书,像明知道人免不了一死一样,他要把自己放到一个可以寄存的地方去,这就得依赖文字,依托村庄,好多年过去,他还是活的,他会嘲笑自己的一个墓冢吗?也许墓冢里就不是他,而是他要弃置在这个世界的累赘物,生前,必须要依赖它,死后,这身躯及墓冢似显得多余,他成了那些曾经多少不眠之夜呕心沥血的文字,如同化蝶,从蛹到蝶,也仅是一个瞬间的飞跃而已,一个把多余的东西抛弃的手势罢了。
  可是,我们不要忘了,戴均衡把自己能做的事都做完了,他就成了一个符号,一个作为桐城文人的符号。其实有不少人都像他这样子活在现世中,终生未入仕途或入仕后又辞官故里的,生命的终点站安排在故土的水塘边,是不是他自愿呢,这事当然不必让他事先答应,那是后人的事,后人为什么把它安放在水塘边,没日没夜地听浪声水响呢?只活了四十一岁,他要凝望逝水的不绝,他要在水浪和风中获得滋润与安逸吧!灵魂是不可干枯的,灵魂与水体同一,荡漾,蒸腾,一脉相承,能互相照亮于一瞬间的,水是一种动荡不息的定态样式,就如同一个书生的飘忽幽灵,它虽然潮湿,有种被湮没的不幸,却总是想找到一面反光的镜子,并把那些眩目的光辐射而出,让人们感知到微弱的生命也有饱满的亮度。
  这面镜子在另一个春日,是否也在昭示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的道理,并带着一丝远古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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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6 10:37:58 | 显示全部楼层
  戴名世:时光的断面
  
  清水塘如砚,砚里的冤魂们泛动墨香。
  早产的雨,每一滴都是殒折的文字,更是史书上滴落而下的浊泪。在砚庄的半月塘面,这场雨已下了一百九十三年,它将簌簌不止,它与一个叫戴名世的人休戚相关,这场雨埋伏着一条险象环生却又充满生命悲怆的道路,从这场雨向前逆数,你会看见一场巧立名目的阴谋,一片嫉妒狭私的官场雷区,处处藏着屠戮的对手,一个才气风流的学士完成了一个一生为功名驱使不止的正派文人的“狂悖者”形象。如今每年春天,或是秋后,这样的淫雨季节就在小村的池塘里上演,带着感伤的气息和历史的怨怼,甚至像身体上一道溃口,生发着蓬勃糜烂的欲望,在那一潭镜面上泛着铜绿。
  砚庄静得像死去一样。潮湿黑寂的刺槐老枝,一直昭示着结痂的伤口,我看见这水里沉着一部冤书。《南山集》给书生招来了腰斩的祸水,而不是《南山集》腰斩了书生,它尽管是一个人人明白的借口,向书生索命祭献大清江山的皇上,需要阴谋来造福自己,也就放任并利用阴谋。大清政权与任意一个封建性质的政权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不允许任何人说一点对政权不利的话,即使是真话,真得就如戴氏所写进书中的史实。否则,一本早已沉入时间尘埃里的书,怎么竟是十一年后著作者砍头的罪证?与庸碌的小人亲和可以明哲保身,为何?小人的嫉妒欲可变成杀机,小人很能琢磨人,算计人,小人会献媚皇帝,皇帝少有昏庸的,康熙帝昏庸吗?非也。他“难得湖涂”一回,是在杀鸡骇猴呢,到乾隆给戴氏正名时,似又赚了个明君称号,一句话,你才再大,在权力的刀刃下也只是区区一小羊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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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6 10:38:37 | 显示全部楼层

清水塘状如半月,在那一年后成了冤塘,自此水禽们望而却步。塘里已没有鱼,即使有鱼,也都是戴氏一家大小百余人的宿鬼。雨天连连,乌云惨惨,天昏地暗,寂风呼啸,如鬼如魅。祸起的十一年前,戴氏授徒、卖文、助幕,即使出一本小书,也只不过庶人士子,称不上斤两。坏在十年后一路飚升,殿试时获一甲二名称榜眼,授翰林院编修,参与明史编纂,成为皇上的重臣,同样一本小书,就有人饶不了他,成了恃才放荡,私刻文集,肆口游谈,倒置是非,语多狂悖,呈一时之私见,为不经之乱道的“大逆之人”的铁证,无可奈何的书生,且不说“高处不胜寒”,咋就不懂一点韬光养晦呢?也许是皇帝老儿要承全一个人——辉煌之处即尽头。从这一点上说,戴氏应该谢主隆恩呢!
  安心地做学问有多好,可是他生就一个不甘平庸的血统,五十二岁了,已购置田宅,本打算终老乡里,挣的钱没一分不辛苦,可是大隐隐于市的不可能是他,对一个“好骂世而仍不忘于世的人”,真能远离世事及朝政于是绝尘而去么?
  “三十功名尘如土,八千里路云和月”,一旦顿悟了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的遗恨,砚庄就不可能再是他的归宿。乡试、举人、进士、榜眼一路过关斩将,成就了功名,也输掉了性命。在那一座衣冠冢前,清明的纸钱和彩标,隐喻着一个魂灵永久的痛和屈。
  谁让你绊倒在才识的傲气里不能圆通世故啊,让我们的皇上翻手为云雨呢?要明白,朝廷是他的家,而你再大也只是个走狗,给皇家打零工,挣几个糊口钱的;哪有荣耀可炫的?只不过是同僚伺机下手的一个猎物,稍一露头,就钻入下好的绳套,戴氏!
  或许有人评他“有史才无史识”,可是人们想过没有,他万万不能认同或领悟的是权力与史实的关系,权力的意志与任何东西永远不愿划等号。还是梁启超理解了他:“大抵南山考证史迹之恳挚,或不如力田、季野。而史识史才,实一时无俩。”在时间的断层里,戴名世死得其所,如果后人认同了它对明王朝的那种祖上情结,借比附影射方法来针砭时弊,那么砍头真不冤了。
  林非先生在一篇游记中谈到康熙帝大兴文字狱时是这样质询的:“像这样从康熙年间开始延续了一百多年的文字狱,被屠戮、判刑和流放的人们,实在是多得不计其数。……这样一个沉寂和无声的国度,只能不断地衰颓下去,奠定了日后被西方列强肆意侵凌的局面,可是为什么当今的有些历史学家,竟还崇仰和诌媚着早已死去的帝王,将那些杀戳无辜的血流如注的岁月,称赞和讴歌为辉煌的盛世?”
  岂不荒唐!砚庄就是纪念这样一类“荒唐”的历史细节的纪念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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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6 10:41:13 | 显示全部楼层

吴汝沦:沉默的雕塑
  
  夜暗合下的天色,只适宜了蝙蝠的翅膀。经冬时节,蝙蝠也龟缩了,高大的白果树下,遗落一尊铜塑。凡有铜像处必定有厚重的一段历史,前来触摸的人并不能嗅吸到那过去时间的气息,看到的是铜的堆砌,像人们用尽的词藻。
  这里的初衷是为了忘却的纪念,何以这样说?因为人们害怕忘却。何况对于一个地理上的名词,如果要加重它的砝码,使其具有“标识”的符号学意义,人们尤其是后人要以建设的名义赋予它先祖宏开基业的意义,就是要以一些有形的东西来强调它昔日的非凡。吴汝沦,这位近代古学大家,一个校园的缔造者,倾心教育的先躯人物,他要安坐在自己的校园内,还有什么比这分愿望更妥贴?也更符合他在世时的身份呢?
  清朝遗老的装束:辫子,长袍,粗短而硬的髭须,青筋暴突的额,深陷的眼眶,他是要站起来说:“儿子,你不要考进士了,到东洋学习法律、政治、商学去。”还是在拍拍袍衣上的灰尘后,再坐回那把老式木椅上去?——有某种忿激的力量在燃烧,他的血液昼夜沸腾忧国的壮志。在京城宦海沉浮一世的老人,何以要退而求其次,并要从书斋里开始挣脱,向“废科举”挥起反叛大旗?
  只有那尊古铜色的青铜塑像能回答一种远逝的声音。人类在青铜的品质上发现可以赖以寄托的情思,早在千万年前如是,千万年后仍会重复,只是普通者只能把每一滴铜水留给他人。而那从地球或山体里精炼而出的铜,也是有选择地被赋予生命的个体,突显在某个角落,它带着阴郁的暗色调,凝重地提醒着路人,使更多的前行者不要疏忽了过去。当事物代表真理的力量经过时间的长廊延伸,我们往往发现它也会表现得轻描淡写事过境迁,可别忘了,在它的当初,却是带着剑的孤胆投向强恶势力的,在它的周围,全是杀将而来的凌厉攻势,不能力挽狂澜就将全军覆没!
  铜在空气中的氧化是缓慢的,年深月久,它会从历史表层走远,走在更加冷寂的遗忘隧道,斯人孤独,谁去了解先贤的内心啊!白果树的枝叶在夜里渲染一种更广的深,风的潮汐汹涌,迭荡着激情的浪,这浪花一朵是时间,一朵是伴时光而去的先人的足迹。这浪花竟没有一丝水分,它泊在树的枝头,游走如随时光起舞的风。
  先人在铜像的阴影里望着暗夜里的星辰,耳朵里灌满冬天的风,一个王朝倒塌的轰响。他坐在这里,等待安息,也盼着新的曙色君临。
  来源《安徽文学》 责任编辑 陈晓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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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樾:预知的风险
  
  中国历史上,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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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鼐:远逝的背影
  
  若干个夜晚,我盘桓在一株高大的银杏树下,内心里总似有个解不开的结。我仰望冬风里这棵枝柯峥嵘裸露着光秃秃身子的银杏树,觉得神秘莫测,若梦若幻。在银杏树下,我反复地打量一块碑铭上的一段文字,从中获悉的仅是这棵树的年龄,从一七七四年算起。那时的国运还在乾隆手里,距今也有二百五十年的历史了,一个热衷功名的文士为什么要在家园的书斋外栽上一棵树,在他四十二岁的后半生的起点上?他要表达怎样的内心意志和某个隐秘的渴望?它难道早已预料到一棵树竟比一个人的存在可能更为长久?当一个人对自己的信念坚守不移又对生老病死看得达观通脱,是否才有如此的淡定从容的举止。
  风在天地间久久荡涤最后的一缕暖流时,一个人在黑夜里的盘桓,恰似一个人孤身在山凹里静悄悄穿行,除了寒星为伴,狐兔出没惊魂,还能指望什么?而事实是每一个人的行走,都相类似于这种穿越峡谷的孤清远行,一个人的轰轰烈烈于这偌大的光怪陆离的世界又有多大联系?又是何等微不足道,又能闹出多大动静来?
  应该说,这棵树的选址和栽植是经过设计和安排的,那座名为“惜抱轩”的书斋留下的可能是不大的,那个让先生生于斯的姚氏庄园留下的可能是不大的,这些相当于预测的问题竟然在时间里被证明得千真万确,唯一有可能留下的是树,树的身子是不太引人注目的,也是最能随遇而安的,用它来尽力代表一种永恒,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心,它都是最理想的物质,最优良的标志物,和先生精神的最好代表,时光佐证了这一选择的明智,在人到中年的季节,那该是功成名就的富有期,而先生进入到人闲桂花落的恬淡境界,对那炙手可热的浮名利禄嗤之以鼻,毫不犹豫地转头重来,以一株银杏自励,三十不学艺,是不适用先生的,他要好生整理人生,把自我摸排一番,银杏树就成了攸关生死价值的一个定位,与一棵树开始赛跑的人就叫姚鼐,给自己找了个新起点,树在风里呼呼地跑的时候,先生有了修改自己人生座标的力量,那从冬天和浓雾中不停冒出枝丫和叶丫,划破了为世俗紧裹的重重浓雾,先生的灵与肉被精力过人的大树提升着,先生的方向与树的生长方向在两者的默契中合而为一,他的心智由一棵树替代,他在这样风雪来临天寒地冻的前夜,在微弱的灯光尽头,把一身的枝叶沉入夜的深潭,先生隐在树里,我仿佛在春天苏醒的夜里窥见到先生藏在嫩叶间的脸,那么深的皱纹里流泄着书卷气和冲淡平和的气息。
  每一年都有一个新的顶端和高度,只有树能有这样的能耐,树在不停地给自己拔高,它是多么严谨和锲而不舍,先生要是累了倦了,树送来绿意照拂心灵,树和眼睛对视,那些喧嚣的东西就逃逸而去了,她就关闭掉从前的一切,在锦衣玉食的宦海煎熬,几乎有人人羡慕的风光体面,可几乎不是先生施展才华的舞台,从一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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