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街，渐行渐远的记忆

风柔笛悠悠 · 发表于 2009-6-29 08:25:52

老街，渐行渐远的记忆

一抹夕阳挂在遥远的苍穹，天际间鳞次栉比的高大建筑，将天空支离破碎得一片又一片。这时候，我站在有些落败的街头，任从老街深处吹出的风，吹皱夕阳下愈拉愈长的身影。

缓缓地踱进老街，破旧且有些颓废的屋舍，也一步一步向我踱来。轻挪的脚步是有声的，它们踱来却是无声的，而这无声，却有声的敲打迷惘的思绪。

不见了青石板铺陈的路面，再也寻不着，发光的青石板上独轮车碾出的深深印辙。很现代的水泥砖取代了悠久，霸道的给古朴的街道，贴上时尚的标签。浓浓的市井味，爬上它满是皱纹的额头。再也听不到斜风细雨时，轻柔的雨滴敲击青石板的优雅声韵。再也看不到丁香般的姑娘，撑一把油纸伞，婀娜的走在老街，高跟鞋轻敲青石板的叮当情致。吱吱的上门板的原始声没有了，哐当的防盗门声却走了进来。

门开门闭，进去的或出来的，是穿西服或者穿裙裾的人，进的匆匆，出的忙忙。而那些穿长衫的或者穿旗袍的人呢？没落的瓦房一天天老去，残阳下苟且自己的余年，只有檐下的苔藓还在厚实自己，不过也是沉淀的很了。偶或还可以见到，一群麻雀在屋檐下无拘无束地飞来飞去。

抬眼拨开乱如麻的电线，望望一息尚存的阁楼。雕栏玉彻依犹在，只是蒙上了厚厚的积尘。发黄的窗纸，暗黑的玻璃，弱弱的风中暗自落泪。街中杂七杂八的建筑，呈零落不堪的状况，让人唏嘘不已，禁不住生出几丝怜悯。

往东行几米，就是左公毅公祠，它已被修缮一新。两只石鼓守护着紧闭的大门，从狭小的门缝里，隐约可以看到幽深里的一丝光亮。还在念中学时，我就常常抄近道，从这里上学。那时候，它被当作了桐城中学的校办工厂，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这就是明朝吾邑不畏权势，嫉恶如仇，刚正不阿的左光斗的故居。后来学了桐城派作家方苞的《左忠毅公逸事》，才终于知晓这样的一位先贤，竟然就在我的身边。

左忠毅公祠被桐城中学揽进了它的身体，欲想凭临怀古，就要从桐中大门而入。其实，进入这座有百年历史的校园，也就踏入了一座辉煌的殿堂。

高峰入云，清流见底的石柱在园中立着，每每看过去，都能引发诸多的感慨；后乐亭上，时常见到学子的勤奋学习的身影；姚鼐手植的银杏书还是那样的高大挺拔；别具一格的半山阁下，仿佛看到吴汝伦那双忧心忡忡的目光；二野渡江指挥部的故址前，依稀可以想象当年刘邓指挥大军渡江的那样镇定自若。

这里走出去的莘莘学子成千上万，学有成就的不胜其数，难怪是一所名副其实的学校。老街也因有这所学校而名噪四方，每年纷至沓来的学子，很多都租住老街的屋舍，目的也是想沾染老街的灵气。

过去的老街没有浓郁的商业气息，有的只是清净脱俗的民风。这里背依风景旖旎的山岚，有一条清澄明净的河从东面潺潺流过，四海闻名的桐城文庙就坐落在老街的南面，或许是这样的缘故，使之成为风水宝地。因而这里出了明大科学家方以智，桐城派作家，台湾守备抗英英雄姚莹等等，他们的故居如今都还在。

老街边的古老幽深的寺巷里，就有方以智的恬静的潇洒园，淡雅的姚莹故居。记得过去，那里分别是镇政府和一家米厂，我小的时候经常在那里与一帮小伙伴们，在那里嬉戏游乐。现在，虽然成为了省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当我还是不明白为何没有切实保护。看到那里仍然有住户，我的心都冷了。

讲学园，顾名思义就是讲学的地方，它就在老街边的一条巷子里。打小的时候，就听上一辈的人说过。所以就知道，进了这个讲学园，以后定有出息的箴言。可惜，上一辈人也是代代传说下来的，他们也压根没有见过学园是个什么样。每次我从它身边经过，看见斑驳的墙上悬挂着讲学园巷子的牌匾，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酸楚。

世界在变化，社会在进步，任何人和事物都不可能一成不变。人不能老是幻想着过去，应该更多的展望未来。大街的前面是很现代的路，两边的高大楼宇，衬托的路面豪华气派，那水一般的车流，富丽堂皇的商店，撩人眼花的牌匾，喧哗的人语，将个生活打扮得多姿多彩。

目睹这一景象，老街落伍了，只能无语哽咽。偶尔稀落走过的人，也都匆匆擦肩而过，对视的眼光，都是一种落寞的神态。我不知道，何时，老街也充斥起现代的浮华。

过去这里街坊里舍，和睦和谐，亲如一家，可是一切都成了往事。时过境迁，也许人的心态有了变化，也许大街失去了原有的古朴典雅。

老街一路风雨的从岁月里走来，多少丢失了过去的青春清纯，质朴的底蕴也渐渐被磨灭了。所以，出现这般的情景也就不作为道。然而，我却从老街的沧桑里，依旧读出了高傲，读出了高雅。

走在残阳下的老街，感觉老街不是想象的坚硬，至少还能与我通融。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依然还在温柔地缠绕我，紧紧地抓着我的心。

转过老街，就看见老街的改造规划图竖立在环城路上。图上，红色的区域就是保护区，区内一大片受到保护的，都是实实在在的文化遗存。看图，我渐渐地明白，老街的改造竟也这样的耐人寻味。既有浓郁的现代商业氛围，又有古老街市的遗风。不过我还是想，不久地将来，浓缩在微小之中的大街，是否是城市别样的风景？是否在这纷繁浮躁的生活里，如一片树叶飘落般不起眼？

我喜爱着的老街，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每每想起，冥冥中似乎就有一种声音在向我呼唤。可是，我的思想越来越沉，脚步也离它越来越远。

呵，渐行渐远的记忆，我的老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