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我拖着一身疲惫,在闪烁的霓虹灯下寻找清除劳累的感觉。看到出双入对的红男绿女有说有笑,满面春风,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烦恼和忧愁,我心中什么滋味都有。一天长达12个小时的工作,便使我应接不暇,何况还有顾客的唠叨,同事的讥笑,老板的责骂。在这里,人们都顾着去挣钱,与我根本没有共同的语言,没有人能静下心来与我探讨高贵的文学,没有人肯浪费时间跟我进行感情交流,没有一个人会真正地关心我安慰我。这又怪谁呢?不都是自找的吗?放假前夕,父亲专门写一封信叫我暑假一定回家。父亲不说我也知道,在农村,“双抢”是最忙的:割稻、打谷、犁耙、拔秧、插田,还有数不清的准备与善后工作,不但要保证质量,还要与太阳抢时间,最迟不能拖到大暑节。父亲身上流淌着山里人特有的勤劳与朴实的血液,披星戴月,早出晚归,筋疲力尽也不说一声累,他都默默忍受住了。我的记忆中,父亲是一头不吭声的老牛,大热天挥汗如雨,任劳任怨,驮回丰收的喜悦,耕下金秋的希望……. 我仍在想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家歌舞厅,猩红的招牌夺人眼目,闪烁着年轻一代的欲望,也散播着都市夜生活的气息,那是一种诱惑!我被一根神经牵引进去了。台上台下的人们歇嘶底里的欢笑,尽情渲泄心中的积郁与不欢,在那一张张笑脸后面,是否也有难以启齿的辛酸?这时,舞台上走来一位中年男士,手持麦克风,有礼貌地朝大伙深鞠一躬,便踏着鼓点准备展喉高歌了。 悠扬的乐曲伴着沉浑的男低音仿佛从天际传来,“天哪,《父亲》!”我心里在暗自发抖。跟着调子激动地唱了起来:“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忘不了粗茶淡饭,将我养大,忘不了一声长叹,半壶老酒。等我长大后,山里孩子往外走,想儿时一封家书,千里写叮嘱,盼儿归一袋闷烟,满天数星斗。都说养儿能防老,可山高水远他乡流,都说养儿为防老,可你再苦在累不张口。儿也只有清歌一曲,和泪唱,愿天下父母,平安度春秋。”歌声一阵阵撞击着我的心,我听见了泪滴击打衣襟的声音…….
次日清晨,我打理好衣物,向老板打了声招呼,怀着游子急切归乡的心情匆匆登上了列车。我看到了年届八十的奶奶拄着拐杖姗姗而行,我看到了两鬓班白的父亲捧着烟斗踱到村口来守望……我看不清了,眼睛逐渐模糊起来,我在体验回家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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