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守住自己的一颗“心”——记九华山慧心老法师

晴岚和尚

     江南佛教圣地九华山是地藏菩萨的道场，自古以来，不知多少人在地藏菩萨“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四大誓愿的感召下，一批批来到这座佛教圣地，剃发染衣，成为人天师表，受到世人的景仰。
    在九华山佛教协会所在地立庵的一间小小的屋子里，住着一位年已七十的老僧，他就是慧心老法师。提起慧心老法师，熟悉他的人们都说，他是一位老修行，又说，以慧心老法师的资历和能力，做一个大寺庙的住持或方丈也是理所当然，但慧心老法师什么也不做，他就甘愿做一个修行僧，做一个“什么也不是”的老和尚。
提起慧心老法师的出家经历，还得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说起。
   慧心老法师俗名王启武，1939年出生于安徽省东至县泥溪乡一个大家族中，自幼受到很好的家庭教育，能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大约是在他二十多岁时，有一天忽然听说附近的山里有一座小庙，庙里有一位很讲修行的老和尚，原是国民党军队的一位少将，后来遁入空门，却选择一座小庙作为自己的修行道场。这位老和尚平时很少与人讲话，整天就是将一句佛号挂在嘴里。出于好奇，年轻的王启武便决定前去拜访这位老和尚。那天，他带着两包糕点，独自找到这座小庙，果然看到那个老和尚正独坐在后堂，手中木鱼声声，口中佛号不断，看到他，就像不曾看到一样。王启武跪下，将糕点呈于老和尚面前，请求老和尚给他讲讲人生真谛。老和尚见这个年轻人意诚心切，便破例说了一句话：“人生短促，何不把时间都用到念佛上去。”说完这句，就接着旁若无人地念佛，对王启武进献的糕点看也没看。
   虽然拜访并不圆满，但王启武还是受到莫大的震动，从此以后，他开始深悟老和尚那唯一的一句话：“人生短促，何不把时间都用到念佛上去。”他想着，念佛，到底会是怎样的一种人生意境呢？
由于家庭出身问题，年轻的王启武虽然为人忠厚，努力工作，但还是遭到一次又一次人生打击，而自从拜访了那位老和尚后，一个隐隐的念头开始在他的心田里萌发，于是，他拒绝了一切有关婚姻方面的劝诱，他想，总有一天，他会像那个老和尚一样，在佛菩萨的感召下，踏入佛门，成为一名真正的佛弟子。
     当灾难来临时，那位老和尚忽然在某一天坐化而去，“十年文革”终于成为过去，在十一届三中全会春风的吹拂下，中国共产党的宗教政策得到落实。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身为小学老师的王启武第一次来到佛教圣地九华山。九华山的美丽风光让王启武陶醉，但地藏菩萨的行愿更是让王启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人生所求。在旃檀林的一间寮房里，他拜倒在当时任九华山佛协副会长的仁德法师的面前。仁德法师接受了王启武的皈依，却并没有立即答应收他为出家的弟子。仁德法师说，出家是大丈夫所为，但又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你要三思而后行。临走前，仁德法师给了他一本《地藏本愿经》以及几本关于佛教的小册子。从此以后，人们发现，一向很少说话的王启武更是沉默寡言，那些日子里，除了上课，一有空闲，他就会躲在房里捧读《地藏本愿经》以及那几本佛教小册子。王启武开始反复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一位王子尚且能舍弃王位，自己又为什么不能丢掉这世俗的一切，走入佛门，去了脱生死呢？这三界火宅，到底又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这是1982年农历七月三十，地藏菩萨的诞辰，王启武向学校交待了所有的工作，又将养母拜托给弟妹们，再次来到九华山。在旃檀林的那间寮房里，仁德大和尚为王启武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剃度仪式，并赐他法名慧心。从此，他成为一名真正的僧人。
    出家后的慧心法师决心效法那位早就坐化了的老和尚，以一句佛号作为自己的修持行愿，抓紧一切时间至诚念佛，以了脱生死。他先后在聚龙寺、立庵以及东崖寺住过，不论住在哪里，除了完成寺里交给他的必不可少的工作，所有时间，他都用在念佛上。
     无数大德经切身体会，生在末法，唯有一句佛号才能了脱生死，而持名念佛，则是走向西方极乐世界的根本途径。慧心法师深知，自己出家较迟，必须比一般人更加勤勉，就如同一个迟迟跋涉的人，只有加快步伐，否则，只会在白驹过隙的人生中白白浪费大好光阴。慧心法师认为，念佛就要句句在耳，让声声洪名佛号贯彻于心，才能在念佛的过程中不生妄念，从而达到念佛三昧。在长期的念佛实践中，慧心法师又学习一代大德广钦老和尚的念佛经验，以禅带净，禅净双修，用心念佛，自性念佛，一句佛号在心，定要让其定下根来，要修行，就是要找回自己本来的面目。
    改革开放后的九华山，每天有数不清的游客香客需要接待，每天有做不完的工作需要完成，那段时间里，师父仁德大和尚要修复遭受十年浩劫后的九华山佛教，要建造九十九米大铜像，仁德大和尚整天累得喘不过气来，他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来帮他做一些事无巨细工作，来掌管九十九米铜像的庞大经济。第一，做这个工作的人必须心怀坦白，将一切贪嗔痴熄灭干净；第二，做这项工作的人必须异常心细，并且有丰富的工作经验。仁德大和尚就看中了他的弟子慧心法师。虽然做这些工作会耽误他很多时间，影响到他的至诚念佛，但慧心法师见师父整天忙碌，实在是于心不忍，便责无旁贷地做起师父安排他做的这些工作。多少年来，在他的精心管理下，没有出过一次责任事故，经济上更没有一丁点差错。2001年，仁德大和尚终于走完他的应化之路，平静归西。在送别仁德大和尚的长长队伍中，人们看到，那位捧着师父遗像的人，就是仁德大和尚的弟子慧心法师。
   佛门中一直有一句俗语：出家如牛毛，成道如牛角。在众多的出家师父中，慧心法师没有任何头衔，也没有可歌可泣的行迹，但是，却得到越来越多的人们的尊敬。然而慧心法师不接受采访，不接受供养，甚至拒绝一切会见，他只是说，我是一个惭愧僧，我实在是太平凡不过的一个人。他只记着当初那位老和尚曾经说过的话：“人生短促，何不把时间都用到念佛上去。”
日前，慧心法师受桐城佛教界以及他的一些弟子的盛请，来到桐城弘法。在一座安静的乡村小庙里，记者追寻到老法师的踪迹。在一盘幽幽檀香下，老法师的面前放着一本打开的《大般涅盘经》，一张纸上记着老法师的读经心得，不妨抄录几句作为本文的结语：
  “佛说八万四千法门，每一样法都能得到究竟圆满，但以我这福薄慧浅之人来说，还是求生净土，以念佛了脱生死为好。”
   “念佛要念到一心不乱，往生就有希望了。”
  “出了家，名利上一定要看淡，为名名上死，为利利上亡。”
  “现今许多庙，后来变相成了私有，很多僧尼想前来挂单却挂不上，只得东奔西走，这样的寺庙，离佛陀的教导就远了。”
  “出家要心安，勤修戒定慧，熄灭贪嗔痴，要为人师表，但我却做得很不够，今后将以摘《大般涅盘经》偈语为警策。”

悬崖边上的贵族

勤修戒定慧，熄灭贪嗔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