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服我 弟从合肥来,电话那边幽幽一句,我来上海了,住在某路某号某处。我习惯性的问了一句,来这里干嘛。说是开会,我答应第二天去看他。 也许是最近看足球搞坏了脑子,也许还有别的原因,第二天想起要去看他这事已是下午三点了。一边急忙叫车赶路,一边打电话抚慰,我立马就到。 终于到了他住的地方,门开了。一个个头不高、精干、有点黑瘦、浑身透出与世无争气息的人站在我的面前,我们相互打量了一下,稍稍一怔。没错,就是你,我十年未见的表弟了。 没有热烈的拥抱、兴奋的握手。他早预备了茶水,点烟并提议道:我们各自谈一下这十年的经过,好吗?经他一点,我倒有些迟疑,有十年了?没错,是十年了。 我简略地跟他说,九六离开合肥到上海,前五年是念书,在学校里。他不太相信,反复强调一句,一直在学校里?我也反复强调地说,是在学校里,而且是看书。接着从零一年开始工作,后五年主要是置业。 “你现在的心态如何,还想不想做事?”。凭这一句,我知道他成熟了,是一种成功后的成熟。我努力地想从他的身上寻找出一丝过去在一起干坏事时那种恶作剧的神态,没有找到。他很认真,是一个很认真的提问。我望望窗外,外面下着小雨,初夏的雨看上去让人感到愉快,俯瞰这一眼望不到边的楼群,我跟他说,我以前喜欢这个城市,是因为它提供许多机会让你很从容地找到你喜欢的工作,现在喜欢这个城市,是因为假如有人愿意出钱把我放在大的媒体上做三天的广告来宣传我,三天以后,这个城市还是不认得我。 任谁如何折腾,这个城市就是不记得你,这样的感觉是非常好的。 接着他说他的十年。主要是一系列的困惑,譬如他做的事情是一个高科技产业,但亲朋故友一直以来给予的是一个很低的定位,一种科技含量极高的清洗剂,他简略地解释为洗碗或洗厕所的那玩意,他说解释多了他们也听不明白;别人问起这几年是不是搞装璜的,他一般回答,跟你说的差不多;他的帕萨特车开到乡下,别人说这是桑塔纳,他说桑塔纳就桑塔纳;他在这个行当里做的很出色了,也有一些虚头八脑的东西如教授级高工,他说没几个人知道。说到这里,他望着我,反正你也不认可我这个教授级高工称号的。他前几年为此感到苦恼,一般都要一遍一遍地向对他感兴趣的人解释他做的事情、他的成就、他的成功。他说,现在他想开了,这些东西都是狗粪,管你怎么看我,反正我在我的行当里有感觉。末了,他又不甘心地问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怔怔地看着他,家族里的博士们获得了太多的荣耀竟把这个如此闪闪发光的金子给淹没了。我跟他说,用传统的观点看,我们走的是正统的路子,你不是。所以你就这样了。 “你能理解我,但你不服我。”他说。 回来的路上,我木然地望着一路如彩的华灯,“你不服我”挥之不去,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什么才叫成功?什么才算荣耀?[此帖子已被 云出无心 在 2006-6-26 18:58:17 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