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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日报 吴永平
俗话说,“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久之,“九头鸟”成了湖北佬的绰号。
人有绰号并不希奇,一代名相刘墉人称“刘罗锅”,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号称“铁娘子”;国有绰号也不希奇,法国佬是“高卢雄鸡”,英国佬自称“约翰牛”;省市有绰号自然更不希奇,北京佬“京油子”,天津佬“卫嘴子”,湖南“骡子”,江西“老表”,上海“阿拉”,四川“川耗子”。有绰号还可能是件是好事———英国小说家狄更斯说过:“凡名人都有绰号。”最近,某绰号学专家甚至提出怪论,说绰号与某人、某地、某国受关注的程度成正比。有人看总比没人看好,用流行话来说,这叫比“回头率”,酷!更何况,天上飞的,大概总比地上爬的、水里钻的,泥里拱的要强那么一篾片吧,湖北人完全可以为这绰号而暗喜。
然而,问题并不在有无绰号,而在于其含义是褒是贬。如果说“九头鸟”是褒,为什么有些湖北佬不能坦坦荡荡承受?台湾有个湖北佬考证说,其原意指的是明朝时“九个御史斗不过张居正这个湖北佬”;内地有个老乡却另倡新说,说是张居正选派了九个湖北佬当监察御史,整得满朝贪官污吏鬼哭狼嚎,于是天下人都说湖北人厉害云云。如果说其义是贬,为什么外地人却总想跟这绰号搭点边,脑壳挤破了也不怕呢?过去有过“九个湖北佬,比不上一个九江佬”的说法,世人都当作笑谈;不久前网上又冒出来“九个湖北佬,比不上一个桐城佬”的说法,当即有桐城人谦虚地表示“不敢比”。真所谓,“偷来的锣鼓打不得。”
看来,“九头鸟”这个绰号不管是好是坏,总是板不脱、赖不掉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坦然正视,考究一下这绰号究竟有什么含义。
有人说,九头鸟源于楚人的“凤”崇拜,先人凭藉高伟雄奇的想象力,塑造出这种身披五彩、鸣若箫笙、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非琅玕\不食的神鸟,以寄托高洁的抱负。屈原《离骚》中咏道:“吾令凤鸟飞腾兮,继之以日夜”,最初的“凤”似乎只有一个头;《山海经》中称:“有神九首,人面鸟身,名曰九凤”,这时“凤”就又多长了八个头。遗憾的是,迄今发现的楚文物中,还没有出现“九头凤”的光辉形象。
又有人说,九头鸟是史载的一种怪鸟,它原有十个头,被狗咬掉一个,断首滴血,沾者遭殃。旧籍载,孔老夫子和学生子夏见过它,“九首”、“九尾”、浑身“逆毛”云云。
不过,也许有人又要说话了:如今舆论(尤其在网上)热炒“九头鸟”的话题,是“批判地继承民族文化遗产”,是继承鲁迅先生“改造国民性”的未竟事业,是“文化热”的余波,既没有挫伤湖北人自信自尊的“险恶用心”,更与“历史的恐惧”没有任何的关系,不要把这当回事。
错!如今是什么时代?含蓄地说,商品经济时代!直白地讲,“商战”时代!放眼看去,企业都有自己的“战略规划”,连卖豆腐的也要讲“经营策略”。在这个战场上,资本是克敌制胜的武器,“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上上策,“空手套白狼”是最最佳。过去,经济学家通常将资本分为三种类型:物质资本(动产及不动产)、自然资本(可再生和不可再生的资源)和人力资本。近来,他们觉悟到,还应该添上“文化资本”。文化资本指的是特定人群在与特定环境长期相适应过程中积累的实践、信念、传统和价值观念,它深刻影响着人们的行为方式及选择方式,它是支撑经济体系运转和可持续性发展的无形的要素,因为惟有它才能激活人力资本,实现自然资本向物质资本的转化增值。“九头鸟”就是湖北佬最可宝贵的文化资本,她是楚人与楚地血脉关系的辉煌的升华,她是大中华“人与自然”交响乐中最富丽的华彩乐章。湖北佬珍惜还来不及,怎容得他人肆意诋毁呢?东北佬过去一向被国人称为“东北虎”,这绰号过于刚猛,多少影响了外商投资的果敢度,近来他们醒过来了,炮制了一首“东北人都是活雷锋”的顺口溜,尽管缺少才气,七唱八唱,也唱遍了全国,大概再过上一百年,东北人的绰号就要改为“活雷锋”了。
俗话说得好,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傍着港澳的先富了,挨着海路的也富了,吃政策的先富了,啃老本的也富了,一富遮百丑,麻子变金豆。湖北人素来“醒得早,起得晚”,满足于端着金碗吃热干面,荷包比较不暖和,人穷百事哀,讨饭狗也嫌,难道晚起的凤凰真的只能喝露水么?
实话实说,这不能全怨湖北人。他们付出惯了,有时甚至以为付出比索取更有福气。他们从来不抱怨“惹了谁”,也从不申辩“谁也没有惹”,只晓得挖着头苦干。他们从来不自傲“凭了什么”,更不会“靠了什么”,只晓得默默地奉献。君不见,楚望台上一声枪响,给中国送来了民主主义革命;两百个将军同一个故乡,拼着命托起了新中国的太阳;拥有照亮全国的电厂,自己却拉闸限电;拥有滋润中国的水库,有些地方却只能用矿泉水煮饭。他们是九头鸟,断首沥血以饲神州,虽九死而犹未悔,他们不求回报,但受惠者就能泯灭了感恩的心吗?
所幸的是,湖北人素来还有着“后发优势”。楚国先人曾有“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三年不飞,一飞冲天”的壮举;楚地后人当然不乏“迎头赶上”的雄心。试问,有着“不怕下油锅”胆气的人民,有着两江三镇百城千湖的自然条件,有着“惟楚有才”的人才资源,有着“九省通衢”的开阔胸怀,再能有几个真正体面的、灵醒的、务实的当家人,我们还缺什么?我们还怕什么?
如今的湖北,正如庄子《逍遥游》中所歌咏的那只神鸟,扬起“沉重的翅膀”,“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正处在“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的上升阶段,她有力的双翅拍打着尘世,激起“野马”般的滚滚尘埃……“龙飞凤舞”之日才是“龙凤呈祥”之时,九头鸟其勉乎。(作者单位:湖北省社会科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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