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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都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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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人(转新安晚报)
被借调到厅机关工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天天忙忙碌碌。闲云野鹤惯了,真有些不适应。说实话,我一直不喜欢机关人,总觉得他们个个长着政府脸,离了红头文件的关键词就说不好话,热衷于请示、报告,唯一的乐趣是周游于辖地发布些不着四六的指示,属于趣味寡淡之人。更不用说常常听在耳里的“人浮于事”、“无所事事”、“公款吃喝、旅游”之类的负面议论了。
可真的身在局中,就觉出自己的武断了。
首先,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忙,有时真的忙得连喝水都顾不上。以前看到单位里的人对厅里的处长领导长领导短的,总觉得处长属于养尊处优的一类,可到了这里,才发现厅里的处级干部不过是个高级办事员。各类报告不停地写,人手紧的时候,搬运材料、打印、装订都得亲自动手,生病发烧,吃了药还得巴巴地赶过来……领导、同事、下属、下级单位……身上千丝万缕,盘点着数不清的关系。这些关系牵一发动全身,因此不得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委曲求全、忍辱负重……
对于机关人来说,吃馆子是一种负担。但中国的许多事情,只有放到酒桌上才谈得开,哪怕是正儿八经的工作。于是乎,“酒精考验”的机关干部批量生产。这样的吃饭不是吃饭,而是一种表演,身心一定要调整到极佳状态才能有上乘表现。你看他已经喝得红头胀脸,口齿不清,可说出的话却句句到位,挠人挠在痒处,打人打在七寸。能在机关里工作的女性都是巾帼英雄,她们要在这个男性占据主流位置的地方游刃有余地处理各种关系,工作时让男人忽略她的性别而成为其最得力的干将,公关时又要发挥性别优势,成为男人们最好的调情对象。酒桌上经常有养眼又养心的机关女性穿插其中,锦心绣口地与男人们谈笑风生,几圈酒敬下来,宾主尽欢。私下里和她们聊,她们也觉得这是一种无聊的游戏,但身在机关不会逢场作戏,早晚会被打入另册,束之高阁。一入机关深似海,进入皇宫的宫女,不管她如何不适应皇家规则,她最怕的命运还是被打入冷宫。
也许因为我在这里是个过客,机关里的人总在我面前不经意间露出他们的本真。一个主任科员在聊天时告诉我,她原先的理想是当个翻译,因为她语言天赋好。不知为什么后来误打误撞成了公务员,自己性格偏内向,却也不得不强打精神去应酬方方面面。现在自己在学习唱歌,唱歌可以缓解工作压力。说着说着,止不住引吭高歌,给我唱了两句。有一天,我到处长室去拿文件,平时不多话、礼貌客气的处长突然问我一个不着边的问题:“小胡,你画画吗?”我愣了半秒钟,选择了一个虚泛的回答:“我有时乱涂,喜欢看,不会画。”“我从小喜欢美术,却糊里糊涂在机关忙了一辈子。要退休了,回头看看,好像什么都没留下来……”他似乎有太多积压的感慨。机关的工作主要是上传下达,许多时候,上面一个决策的失误、或者下面一次执行的敷衍,都会导致机关人大量的工作心血变成一种徒劳无益的挥霍。机关人平时风光无限,在人生的收获季节,他们却常常成为最贫瘠的一群。
有一句话:“工作着,是美丽的。”现在我也经常听到有人充满幸福地说:“我做着我最喜欢的事,工作的过程就是享受。”这种感觉,对于大多数的机关人来说,是一种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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