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燕市喋血留英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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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吴越：燕市喋血留英名（一）
长江水利网 2004-6-11

第一节 读书应试 志在四方

在安徽省中部偏南，有个桐城县。清代以来，这里文风很盛，先后出现了方苞、刘

大魁、姚鼐等文章大家，形成了著名散文流派，世称桐城派。桐城县有一个读书人叫吴尔康

，十载

寒窗，困顿场屋，终于出任浙江某县巡检司。在浙江任所，他添了一个儿子，喜不自胜。浙

江古时称越，为纪念出生地，他为儿子取名越。在吴越出生的前一天夜里，吴尔康曾梦见蓝

天碧空

，彩霞满眼，所以在吴越成人后，又为他取字梦霞。多年后改称孟侠则是吴越自作主张，以

表达他崇拜效仿侠义的志向。吴越七岁上死了母亲，不久父亲又弃官经商，长年奔波在外，

他只得

依归二哥抚养，小小年纪就体验了人生的艰难。正因为这样，吴越一开始入学塾读书，就非

常刻苦用功，因为他知道，学而优则仕，只有读书应试才是他改变孤苦境况的最好选择。清

代沿袭

隋唐以来的科举制度，初级考试称为童试，每年举行一次。参加者为童生或儒童，考试程序

，先在本县或本州考试，然后参加府里考试。考试内容，除经、史、时务外，主要考八股文

和试贴

诗，考中者为生员，俗称秀才。考不中者不管多大年龄仍称儒童，有年迈八十未中秀才的，

仍要以童生打扮，脚着小孩子穿的绣花老虎鞋。童试是科举的初级台阶，踏上这个台阶，才

能登堂

入室，依序参加省里三年一次的乡试和京师三年一次的会试。与当时千千万万个莘莘学子一

样，吴越追求功名，期盼当官食禄。从十二岁起，他年年为参加童试费心耗神，可因时运不

济，年

年名落孙山。屡次不中的挫折和愤懑，使他对科举制和八股文逐渐产生了厌弃心理，对桐城

派古文及历史典籍的兴趣越来越浓。十九岁那年，他放弃了童试，凡遇到亲友劝他继续应试

，他都

断然拒绝。在家里闲呆了三年，因无秀才的学衔，想做个教书先生而不可得。这时吴越已经

二十二岁了，岁月如流水，人生有几何？目睹生活贫困、父亲年迈的家境，吴越心想，好男

儿志在

四方，人生一世，总不能碌碌无为，老死乡间。于是在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他打

点行囊，只身外出闯荡。他先到上海，打算进广方言馆学习，可打听的结果，广方言馆专门

教授外

国语文，似乎与自己救国救民的夙愿不合。于是，他又买舟北上，去了直隶（今河北）首府

保定。在保定，他拜访了在莲池书院任教的同族名士吴汝纶。接谈之下，吴汝纶对这位来自

家乡的

年轻学子十分赏识。吴汝纶认为，当今中外交往频繁，西方科学技术日益发达，在此情况下

，无论是想救国救民，还是寻求个人出路，都宜接受新式教育，掌握新的文化知识。如果经

济宽裕

，能出国留学更好，若川资不济，则可报考国内新式学堂。吴越听从吴汝纶的建议，开始作

报考学堂的准备。

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在吴汝纶的帮助下，吴越得以在直隶省清苑县报名

应考，进入直隶高等学堂读书。吴越初来保定，原想作吏游幕，当一名钱粮或刑名师爷，进

入学堂

后，又产生了得个好出身将来充当教习的念头，所以，吴越在刚进学堂的一段时间里，整天

静默寡言，埋头读书，与人极少往来。次年三月，拒俄运动发生，对吴越的思想产生极大震

动。三

月十一日，沙俄拒绝按照《中俄交收东三省条约》的规定，撤退侵占我国东北营口的侵略军

，反向清政府提出进一步占领我国东北和蒙古的蛮横要求。事情发生后，报刊竞相刊登这个

消息及

有关文章，激起了中国人民的极大愤慨和声势浩大的拒俄运动。在国内，四月初一，上海人

民在张园召开拒俄大会，通电反对沙俄修改条约；四月初四，京师大学堂学生举"疏争俄约

"的集

会；稍后，湖北、安徽、直隶、江西、浙江、广东等地也相继掀起拒俄运动。在日本东京，

四月初三，中国留学生钮永建、秦毓鎏、叶澜等发起召开了有五百人参加的留学生大会，组

成拒俄

义勇队，决定组织军事训练，并向清政府要求开赴东北前线，与沙俄侵略军作战。拒俄运动

使吴越深切感受到中国亡国灭种的惨祸就在眼前，从此，他改变了为个人前途奋斗的打算，

以救亡

图存为己任。同年秋天，一位朋友送给他一本小册子，名叫《革命军》。这本书是四川籍爱

国革命青年邹容所写的通俗读物，同年春天由上海大同书局首次印行。《革命军》盛赞革命

"天演

之公理"，"世界之公理"，呼吁通过革命教育，铲除封建奴隶根性，养成独立冒险精神。

同时，《革命军》揭露清政府对内压迫人民，对外屈辱投降的罪行，号召人民推翻清朝统治

，扫除

帝国主义在华势力，建立自由独立"中华共和国"。由于该书内容适应当时爱国救亡、革命

排满的社会心理，文字表达晓畅，出版后在国内及海外华侨、留学生中传诵一时。吴越为《

革命军

》的内容深深吸引住了，反复阅读了二三遍，舍不得放下。不过，这时吴越尚未留意《革命

军》及有关报刊的反满宣传。过了段时间，那位朋友又借给吴越一份《清议报全编》，吴越

在其中

看到梁启超写的《立宪法议》一文，在这篇文章中，梁启超首先比较了君主专制、君主立宪

、民主立宪三种政体的优劣后，指出：当代世界上号称强国的有十多个，除俄罗斯为君主专

制政体

，美国、法国为民主立宪政体外，其余各国都是君主立宪政体，由此可知，君主立宪是最完美的政体。中国也应效法这种政体。不过，梁启超认为，根据中国目前的条件，还只能先进行预备立宪，待十年、十五年或二十年后，条件具备了，再正式宣布君主立宪。吴越还没有看完，就被梁启超的主张所同化，成为君主立宪的信仰者和狂热鼓吹者，他日日谈论立宪，天天盼望立宪，见人就宣传慈禧太后如何昏庸误国，光绪皇帝如何圣明勤政，凡遇到有人批评康有为、梁启超，他就马上为康、梁辩护。

池大为

桐城文化局朱红出版了一部长篇剧本<<吴越>>,值得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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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燕市喋血留英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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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转向革命 鼓吹暗杀

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是中国知识界思想观念急骤变化的一年，在此期间，大

批进步知识分子从爱国转向革命，创办出版了一批宣传爱国革命及国外新思想的报刊书籍。

吴越在

学堂中先后借阅或购置了《中国白话报》、《警钟日报》、《自由血》、《孙逸仙》、《新

广东》、《新湖南》、《广长舌》、《攘书》、《警世钟》、《近代中国秘史》、《黄帝魂

》等，

对梁启超及其君主立宪主张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认识到梁氏是清朝的一条

走狗，其君主立宪的学说是为满洲贵族的统治服务的。吴越表示，他宁愿同胞是迷梦未醒的

汉族愚

民，也不做半睡半醒的满洲走狗。因为，愚民天良未泯，虽然认贼作父，却是苦于自己不知

道，一但醒悟过来，必然会有反戈一击、报仇雪恨的举动。半睡半醒的满洲走狗，名义上以

玛志尼

、加富尔自居，实际上连吴三桂、洪承畴这类汉奸都不如，甚至有人私利薰心，甘作汉族同

胞的公敌。吴越认为，梁启超等保皇会的人为虎作伥，固然罪在当诛，可追根溯源，他们又

是由满

洲贵族培养出来的，要消除满洲贵族的走狗，拨本塞源之计，就是排满，推翻清朝的腐朽统

治。

随着思想观念的转变，吴越在学堂中的表现也发生了变化，他开始主动与周围的人交

往，建立良好关系。有一次，吴越为一件小事与同学发生口角，对方气势汹汹，不依不饶。

有人从

中劝解，对方提出要吴越当众头顶尿壶在院子里走一圈，才能和解。劝解人听了，面露难色

，可没想到，吴越却爽快地表示："好办"。随即果真将尿壶顶在头上走了一圈，面不改色

。旁观

者悄悄议论说，吴越这一举动，与历史上韩信受胯下之辱相似，他能够平静对待，不逞一时

血气之勇，足见他用心深远，非常人可比。同年冬天，吴越发动旅居保定的安徽、江西、江

苏三省

人士募捐资金，在两江会馆创办了两江公学，招收学生一百多名，分两班授课，同时利用两

江会馆的场所，以研究学术为名，进行反满宣传。在给学生授课或与朋友聚会中，吴越经常

慷慨激

昂地讲述中国受外国侵略的严峻形势，清王朝丧权辱国的可耻行径及对汉族实行种族歧视和

压迫的政策，讲到激动的时候，他往往情不自禁地以拳击案，声泪俱下，听者深受感动。为

了扩大

宣传范围，唤醒民众觉悟，吴越还历尽艰难，创办了《直隶白话报》。该报是半月刊，光绪

三十一年正月初一（1905年2月4日）创刊，该报以开通民智、提倡学术为宗旨，设社

说、历

史、地理、传纪、教育、军事、学术、实业、纪事、政法、卫生、格致、丛谈、小说、歌谣

、调查、译丛、来稿等栏目，刊发文章内容大多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呼号爱国救亡，提倡

文明排

外；抨击君主专制，鼓励自立自强；倡导发展实业，传播西方科学技术。该报每期刊印三千

份，销行国内及日本东京，成为当时影响较大的爱国进步刊物。吴越把办报看作他宣传爱国

、救国

、反抗清朝封建专制的有效方式，克服了经费短缺，人手不够等许多困难，一直将该报维持

下来。

转向革命道路后，吴越开始热衷于暗杀活动。对暗杀的认识，在他1905年春夏

之际所写的《暗杀时代》里，进行了系统论述。他认为，排满有两种方式，一是暗杀，一是

革命，

暗杀为因，革命为果。暗杀犹如战兵，复仇恰似援兵，战兵在前，必有伤亡，援兵在后，势

必以牙还牙，报仇雪恨。这样，愈杀愈仇，愈仇愈杀，反复循环，势必不革命不止。实施暗

杀，一

个人即可，所以比较容易；举行革命，非动员民众不可，所以比较困难。纵观国外，不论是

在俄国还是在日本，革命之前，无不先行暗杀。吴越明确表示，今日中国尚未达到革命的时

代，而

是处在暗杀的时代，他要率先实行暗杀，以个人性命来激励汉族同胞起来复仇，最终推翻清

朝统治。吴越倡导暗杀，首先是与他整个思想认识联系在一起的。他认为，矫枉必须过正，

要建设

必须先进行破坏，"若求其建设，而不先经以破坏，则建设直无从建设。若求其平和而不先

出以激烈，则平和也无可平和?à这就像医生治疗热病一样，先要开苦寒之剂以祛邪热，然

后再服

参苓等补药，以复元气。若一开始就用补药，未把热邪散发出来，不但治不好病，发展下去

可能无可救药。其次，吴越热衷于暗杀，还与他受当时社会风气的影响有关。当时具有革命

倾向的

报刊，经常刊登介绍俄国无政府主义者暗杀活动的消息及鼓吹任侠的文章，同时又先后发生

了几起革命党人剌杀清政府要员的案件，对吴越产生了直接影响。

吴越决定实行暗杀后,将铁良选作行刺对象.铁良,字宝臣,满洲镶白旗人,早年

为直隶总督荣禄的幕僚,后历任户部、兵部侍郎等职。铁良于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

赴日本

考察军事，归国后会办京旗练兵事宜，不久改任襄办练兵大臣。他思想顽固保守，又有较强

的办事魄力和手腕，是慈禧太后及满族王公大臣所宠信的人物，因此成为革命党人的众矢之

的。吴

越刺杀铁良的动因，在《暗杀时代》一书里，分别以"揭铁良之罪状"，"杀铁良之原因"

，"杀铁良之效果"为题，作了详细论列。为了刺杀铁良，吴越托人从日本购置了手枪和子

弹，同

时将铁良的照片挂在寝室里。同室学友还以为他崇拜铁良，根本没料到他是为了记住铁良的

相貌特征。正当吴越为行刺铁良做准备的时候，不料王汉却在他之前采取了行动。

王汉，字怒涛，湖北浠水人，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来武昌读书，受同学们

爱国革命思想的感染，产生了反清的念头。次年秋天，他参加革命团体"科学补习"所后，

适逢铁

良来南方搜刮财赋，便与所内同志刘静庵密谋刺杀铁良。光绪三十年正月（1905年2月

），铁良由汉口乘火车回北京，王汉闻讯，怀揣手枪尾随到河南彰德（今安阳）车站，对铁

良突然

袭击。王汉因初次使用手枪，加上心情慌张，未能击中目标。铁良卫队来捕，王汉在奔跑中

投入路旁一水井中，自溺身死。吴越从报刊上获知这一消息后，十分敬佩王汉舍生忘死的革

命精神

，并为王汉壮志未酬身先死而扼腕痛惜，发誓要继承王汉遗志，除掉铁良。吴越内心虽这么

想，可并没有马上付诸行动。其原因，一是吴越还有一些事务尚未安排妥当，二是铁良在遭

王汉的

惊吓后，防身甚严，外人难于接近，所以吴越决定推迟一段时间待铁良放松警惕后再动手。

就在这时，吴越经人介绍在北京会见了江苏籍革命青年赵声。

赵声，原名毓声，字伯先，江苏丹徒县大港镇人，生于光绪七年二月十七日（18

81年3月16日），比吴越小三岁。赵声小时候跟父亲读书，并练过武术，成年后魁梧有

力，性

情豪迈，爱打抱不平。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八国联军攻陷北京，慈禧太后和光绪

皇帝仓惶出逃，赵声忧心中国危如累卵的严峻形势，痛恨清王朝的丧权辱国，开始萌发反清

念头。

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春，赵声抱着学习军事抵御外侮的目的，到南京考入江南水师

学堂。因读书用功，才学出众，赵声深得同学们的爱戴。可由于他时常散布反清思想，后又

因言语

冲撞了学堂监督，无法在学堂存身，只好退学离校，住在南京一个庙里。一个偶然的机会，

赵声替人代考，文章得到江南陆师学堂监督俞明震的赏识。俞派人召见作者，知道事情底细

后，俞

不但没有责备赵声，反而破格让赵声入江南陆师学堂学习。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冬

，赵声从江南陆师学堂毕业，次年正月东渡日本留学。在东京，他结识了黄兴等许多革命志

士。不

久，他返棹归国，在家乡创办学校、书报社和体育会，开发民智，倡导新风气，声誉鹊起。

这年秋天，赵声应聘就任两江师范学堂教习。其时，适逢拒俄运动发生，南京学生在两江师

范学堂

内的北极阁集会，赵声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登台演讲救亡图存的道理，指斥清政府的腐败

无能。消息传到两江总督端方的耳朵里，端方极为震怒，欲加害赵声。在朋友的敦促下，赵

声避走

湖南长沙，随即入湖南实业学堂任教习。

几年中，赵声虽四处辗转，多次变换职业，但打入清军内部，掌握军事领导权的想

法一直没有改变。光绪三十年（1904年）夏，赵声听说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袁世凯在天

津附近

的小站扩练新军，便水陆兼程赶到天津求见袁世凯，希望袁能根据他曾毕业于江南陆师学堂

的资历，安排他入新军任职。袁世凯在谈话中看出赵声具有反满倾向，于是不露声色，并装

出一副

爱才的样子，委任赵声办理文书，每月给俸银五十两。可不久赵声即发觉有人暗中监视他，

于是便设法离开袁世凯，潜往北京。在这里，他得以结识正在从事暗杀活动的吴越。

吴越与赵声在一家小旅馆内会面，二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据事后吴越给赵声的

信称，这次在北京"聚首一日夜，彼此各抒所见，无不志合道同，生平快心之事，未有过此

也？从

中可以想见二人开怀畅谈的情景。说到国家和民族的危机，吴、赵二人回顾了自鸦片战争以

来，每一次与外国的交涉或战争，不是割地赔款，就是出让主权，时至今日，中国已濒监亡

国灭种

的边缘。昏庸无能的清政府为了息事苟安，总是一味的退让妥协，忍看神州河山沦陷蒙尘，

此情此景，岂不令人痛心扼腕？说到这里，他们自然把话题引到正在进行的日俄战争。19

04年

2月6日，日本对停泊在中国旅顺的俄国舰队发动袭击，战争爆发，这是为争夺中国领土并

在中国东北地区进行的一次帝国主义战争。双方海、陆军厮杀一年多，给交战区的中国民众

造成巨

大的生命财产损失。面对日俄在中国领土上进行战争，清政府竟宣"彼此均系友邦"，甚至

将辽河以东划为"交战区"，自守"局外中立"，这说明清政府已经放弃并丧失了保卫国家

主权和

领土的职责及能力。中国要存立，要富强，就要推翻懦弱无能的清政府。谈到清政府对国内

的统治，赵声说，清廷实行残暴、落后、野蛮的封建专制主义，对汉族一直实行民族歧视和

民族压

迫政策，二百年来，不知残杀了多少汉族人及知识分子。现在，清政府为了禁锢和箝制人们

的思想言论，竟不惜求助于洋人，在外国租界与自己的民众打官司，已经不顾起码的尊严。

吴越知

道赵声后面的话是指两年前在上海发生的《苏报》案。《苏报》原是上海公共租界内的一家

小报，从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起，在进步组织中国教育会、爱国学社的支持下，开

始发表

爱国救亡与抨击时政的文章。次年，《苏报》聘请爱国学社的章士钊任主笔，改革版面，并

不断刊登鼓吹革命的文章，其中包括邹容的《革命军》和章太炎的《康有为与觉罗君之关系

》。章

太炎从驳斥康有为反对革命的言论入手，公开骂光绪皇帝是"载恬小丑，未辨菽麦。"惊世

骇俗之论，在社会引起很大反响。清政府对《苏报》刊发邹容、章太炎等人的大量鼓吹革命

排满的

文章，深为恼怒。上海道袁树勋勾结公共租界当局，于同年闰五月初六将章太炎逮捕，关入

租界工部局巡捕房。邹容听到这个消息，不忍心让章太炎代他承担责任，于次日主动到巡捕

房投案

。起初，清政府想将章、邹从外国租界当局手里引渡过来，押解南京加以杀害，但遭到社会

舆论的广泛抨击。后引渡未成，案件只能在租界会审公廨进行。章、邹坚贞不屈，在审讯中

多次对

清政府的指控进行义正辞严的驳斥，章还写了《狱中答新闻报》，猛烈抨击清政府，并声称

代表四万万人民，流血牺牲。使清政府名誉扫地，大失民心。直到次年四月初七日，才由租

界当局

判决，章太炎和邹容分别监禁三年和二年。吴越对章太炎，邹容在《苏报》案中的表现，非

常敬佩，视作楷模。现在提到《苏报》案，吴越想到赵声长期在南京上学任教，这次又打上

海经过

，于是就问赵声：+"你认识章太炎先生和邹威丹伮穑"赵声说："威丹早就认识，至于太

炎先生，我与你一样，一直以未能相见，深感遗憾。这次去安庆路过上海，一定到狱中探望

章先生

和威丹。"正在吴越与赵声说话间，忽有一位同学急匆匆地走进来，说："刚才看《时报》

上登载消息说，邹容病死在狱里了！"吴越和赵声听了，相对失色，悲从中来。邹容还差两

个月就

要刑满出狱，而恰在这时忽然在狱中死去，他们怀疑邹容是清政府串通租界监狱里有关人员

暗中毒死的。由邹容的死，他们又挂念起与邹容关在同一监狱里的章太炎的安全。吴越想到

自己已

决定拼死暗杀铁良，凶多吉少，于是当天就给章太炎写信，信开头先表达了他对章太炎的仰

慕之情：

某闻先生之行事，阅先生之著作，虽未见先生之面貌，而先生之心志，早为某所洞

悉，而顶礼膜拜之矣。然此顶礼膜等待之诚，出自我，若先生之心目中，又焉知四万万内，

有禁之

一人也。故每恨相见之无缘，而通函之无自。?

信中接着说，他原想等革命排满事业成功后，再与先生聚首于独立厅中，以诉今日

渴望之情，可现在已经做不到了。因为他已下决心实践他追求的主义，这样，势必九死一生

，很难

再有与先生见面的可能。他表?本拟暑假中有友人南旋，托其袖函一通姓氏，并呈拙作，以

求文匠于先生，则某之愿于此了矣"。现在恰巧有个同志南下路过上海，要去探望章太炎，

又听说

与章太炎同处一监的邹威丹死在狱里，他怀疑是外国人受清政府的唆使下毒所致，所以马上

写信给章太炎，除表达仰慕外，请章太炎务加提防："先生出狱之期在迩，饮食起居，不可

不防他

人之隐害。"在信的后面，吴越还告诉这位未曾谋面的师友，说他正在写作《暗杀时代》一

书，其中大意，问送信的赵声即可知道，待书完成后，当清抄一份呈请指教。

在聚谈中，吴越与赵声还就反清的手段交换了意见。吴越首先向赵声介绍了他正在

写作的《暗杀时代》一文的内容及基本观点，并表示，为刺杀铁良，他已下了必死的决心。

赵声则

认为，实行暗杀，虽能以荆轲、聂政之勇除掉个别满洲贵族和汉奸，起到杀一儆百，震聋发

聩的作用，却不能彻底推翻清朝统治；要达到反清的目的，必须掌握军权，发动武装起义，

才能一

举摧毁清政府。所以，他决定先利用安徽编练新军缺人的机会，到安庆谋求军职，积蓄力量

，一旦革命时机成熟，就发动起义，控制江浙上游，底定东南，然后挥师北上，捣毁清廷老

巢。吴

、越二人采取的反清手段虽不一样，但都认为暗杀与革命可以相互促进，殊途同归，所以他

们相互勉励，互相依赖。赵声从北京一到天津，就给吴越寄信赠诗，其中第一首诗为：

淮南自古多豪杰，山水而今尚有灵。

相见尘襟一潇洒，满江风雨太行青。

诗中推许吴越为淮南豪杰，并抒发了他与吴越会谈后的欣喜豪迈之情。末一首诗这

样写道：

小别千年一刹那，临别握手莫咨嗟。

再见却知是何处，茫茫血海怒翻花。

诗中表现了相互勉励，表现了面对生离死别而不须伤感叹息、为革命不惜流血牺牲

的大丈夫气概。吴越在回信中称：

赠某诗四首，刻已诵熟，惟于后二首，每一诵之，则心为之一酸，泪为之一出。岂

某之伤怀后事而出以儿女之情乎？抑诗意之感人深也？

今者某为其易，君为其难，某之念念固在君，君请勿以某为念。盖易者不过顷刻之苦，此日

尚可尽乐于余生，而难者艰险为备，责任为巨，一

日不达其目的，即一日不得辞其难。友谊为私，群情为公。某为其易，故虽出于私，尚不为

大失；君为其难，若出于私，而忘其公，则非某所

望也。

写到这里，吴越想到赵声此次南下安庆的打算，想到保定有人在等待赵声的消息，

于是又提笔写道：

刻下想已抵省，机遇如何，能偿所欲否？念念。同志某，并同学某， 友人某，皆

盼执事早日如愿以偿，则相率入麾下，以尽义务，以供驱策。

如事已揭晓，即速函知，以便令三子束装就道。时势已亟，其速图之可也。

赵声此次去安庆虽未能得手，但他入清军的计划最终还是得实现，宣统三年三月，

广州起义爆发，赵声是起义总指挥。

赵声离京南下时，与吴越同到火车站送行的还有赵声的挚友和同志杨守仁。杨守仁

，原名毓麟，字笃生，湖南长沙人。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赴日本留学，初入弘文学

院，继

进早稻田大学。在此期间，他的思想由爱国转向革命，撰写《新湖南》一书，倡言反满独立

，风行一时。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拒俄运动发生，他参加拒俄义勇队和军国民教

育会，

并与人组成暗杀团，试制炸药。光绪三十年（1904年），他来到北京以在武学官书局做

事作掩护，暗中进行谋炸慈禧太后的活动。当他知道吴越正在准备刺杀铁良的情况后，便将

吴视作

志同道合的知己。那时，北京至保定的铁路已经通车，杨守仁与吴越常相往还，互通情况，

交换意见。为了实施暗杀，吴越还悄悄地跟杨守仁学习制造和使用炸弹的技术。有一次，吴

越与杨

守仁去北京西山八大处附近的婆罗山试投炸弹，山下军警闻声前来查问，被吴、杨二人巧语

唐塞过去。杨守仁起初制造炸弹的两种方法，都很简陋。一种用银药或水银药装在弹壳内，

使投掷

时自行爆炸。这种方法在用硝酸配合时易出危险，在留日学生中，已发生过多起失慎被炸事

件。接着，杨守仁又改用另一种方法，即先将连接导火索的雷管置于底部开孔的炸弹壳内，用黄色炸药填埋起来，然后再把导火索另一端从弹壳底孔引出，作为引信。这种方法虽较前一种方法安全，但引爆方式费事费时，仍不适合暗杀的需要。经过反复研究，杨守仁又发明了撞针引爆法。即在炸弹壳底安有撞针，在炸弹与硬物相撞时，雷管及炸药即行爆炸。这种炸弹引爆简便迅速，深得吴越的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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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燕市喋血留英名（三）
长江水利网 2004-6-11

第三节 以身作则 血沃京华

正当吴越一切准备就绪，伺机刺杀铁良的时候,六月十四日,清廷忽然发布上谕,

简派镇国公载泽、户部侍郎戴鸿慈、兵部侍郎徐世昌、湖南巡抚端方四大臣出国考察各国政

治。二

十五日，又加派商部右丞绍英随同前往。五大臣出国考察，名义上是为清廷预备立宪作准备

，实际上是欺骗舆论，防止革命。吴越早已抛弃了梁启超宣扬的君主立宪论，指斥梁启超及

其保皇

会诸人鼓吹的“君民一体，满汉一家”是粉饰清廷，麻醉汉族，使“天下浅见之士，遂信夫

上下相安，仰望仁政，苟且图存，非复昔日激昂不平之见。”吴越认为，清王朝罪恶累累，

罄竹难

书，根本没有统治中国的资格，

一旦它实行君主立宪，统治得以稳固，汉族将永无出头之日。他表示：“生平既自

认为中华革命男子，决不甘为拜服异种非驴非马之立宪国民也。”他决定改变原来计划，刺

杀出洋

五大臣。

为了刺探五大臣出国的日期和路线，吴越在七月间就以结婚为由，向学堂请假，未待批准，

他即自行离校，潜往北京。到北京后，他住进旅京同乡所办的桐城会馆，声称将入京师大学

堂读书

。此间，他有时外出，有时在会馆内埋头写作，同住之人未觉异常。吴越在桐城会馆期间，

除刺探出洋五大臣的动静、预备炸弹外，还写作了对立宪

的意见书。在意见书中，吴越首先指出了康有为、梁启超为首的保皇会宣扬君主立宪的荒谬

及危害，接着分六个方面详细论列了他舍生忘死刺杀考求宪政五大臣、揭穿清廷立宪骗局的

缘由。

一、坚持民族主义，必须实行排满。吴越认为，世界既然不同立即进入大同境界，各民族之

间的利害冲突就势在难免。各民族只有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才有平等和协的希望。现在汉族

受满洲

的统治，“夫偷生苟活于异族主权之下，已失世界之名誉，历史之光荣，而况乎其将随腐朽

异族之腐朽而同仆耶？”?要建立民族国家，必须倾覆满洲政府。二、扶满不能够救亡。吴

越认为

，今天中国的行政、军事、教育、实业等，都必须进行非常改革才会有真正的进步，而不是

通过补苴罅漏、半新半旧的变法就能振疲起衰。以满族宰制中国，无论专制还是立宪，都不

会有非

常改革。因为专制与立宪，都是形式，根本的问题是满洲的排汉主义没有改变，即使立宪，

也必然会巧立名目，继续愚弄汉族，假文明之名，行野蛮之实。满洲政府是中国富强的第一

大障碍

，欲救亡而思扶满，简直无异于扬汤止沸，抱薪救火。三、满洲皇室无立宪资格。吴越指出

，“言立宪者，非奉载恬为圣主，即奉那拉氏为傀儡。……且不论载恬者童呆昏弱,生死于

那拉诸

权贵之手,自救不暇,遑恤其他,至那拉氏者,纵情肆欲,日剥汉民膏血,以供宫室车服之

淫乐,恃此人为中国宪政之元首,岂不遗笑全球!”?至于那拉氏的亲信之臣如端方、铁良

等都是

思想极端浅陋，顽固坚持排斥汉族的人。等而下之，如奕匡、载振、溥伦、那桐、荣庆、耆

善一伙，更是只知敛财居积、娼优狗马的亡国贱奴，以这样的人格，处在这样的世界，岂具

有组织

立宪政府的资格？四、满洲奴役汉族的政策。吴越历数了清政府在对汉族的大量屠杀，雉发

令、文字狱对汉族的迫害，对汉族官员的歧视压抑，以及对士、农、工、商、兵的压迫剥削

及防范

，又列举了清政府在外交上割地赔款、委弃利权、条约签押的“功绩”，证明满族一贯奉行

排斥汉族的方针政策。五、立宪决不利于汉族。吴越指出，主张立宪的人都把清政府歧视压

迫汉族

的罪过归结于它实行专制政体上，认为一旦立宪，就能彻底铲除以前的弊端，使汉人与满人

一样享受自由幸福，这叫什么话？立宪政治焉会如此神圣？以日本万世一系的立宪，奥匈双

立政府

的立宪，尚有无限的缺憾，何况是一贯歧视汉族的清政府呢？吴越指出，立宪对民众有利者

，莫过于集会、出版、言论、身体、财产等项自由权利，而以那拉氏、奕匡、铁良、荣庆等

野蛮动

物，却甘心这些权利交还汉族，有谁相信？从近年来新政的实施，可以判断将来立宪的结果

，地方自治必难推行，三权分立不会实现，满汉权利也不会平等。这样的立宪，对汉族有什

么好处

？不但没有好处，反而会有害处，因为清政府可以假借立宪的名义，加重汉族纳税的负担。

六、主张立宪者是对国民行为的不忠。吴越认为，主张立宪者主要由两部分人组成，一是保

皇派，

二是那拉氏党。前者蛰伏海外，胆小如鼠，希冀个人富贵，不顾民族积耻，是对国民最大的

不忠；后者都是乘时侥利的小人及劣等根性的留学生，他们在清政府面前摇尾乞怜，只要每

月能捞

到二、三百两的学费，或得到一个学习主事的头衔，能够分发知县，就已心满意足。立宪二

字对他们只不过是市恩沽利的幌子而已。

如果说《暗杀时代》是吴越对暗杀认识的正面阐述，那么，《意见书》则是吴越对君主立宪

主张的系统批驳。他之所以将行刺对象铁良改换为出国考察宪政的大臣，其原因从这里也能

找到答

案。

作为读书人，吴越明白忠孝不能两全，父亲年迈，有兄弟替他行孝，也聊可宽心，

赴义之前，使他最思念最放心不下的是未婚妻。他多次写信给未婚妻，说生死是人生的大事

，可对

不同的人意义却大不一样。有的没有远大的追求，只是一味的贪生恶死，这种人，生如秋蝉

，死若朝菌，生死都不足道。有的人，生则为大众、民族谋自由幸福，死则重于泰山，流芳

千古。

他说：“奴隶以生，何如不奴隶而死？以吾一身而为我汉族倡不奴隶之首，其功不亦伟耶？

”他希望未婚妻在自己死后，不要为他个人复仇，而要为整个汉族复仇，捐弃现世之有限岁

月，换

取后世无限尊荣。吴越在下定牺牲的决心后，在自己未婚妻面前也不作儿女情态，呈伤感悲

戚之容。

八月二十六日早晨，载泽等出洋大臣拟从北京前门火车站前往天津放洋。前来送行

的王公大臣及其侍从甚多，车站内外人员繁杂拥挤。原定火车十点钟开行，因端方迟到，推

延半个

小时。此间，吴越怀揣炸弹与辽宁籍革命同志张榕一起赶到前门车站，原准备尾随五大臣乘

上海轮后，再引爆炸弹，与仇敌同归于尽。没料到因他身穿学堂*衣，被警卫阻拦不准进站

。吴越

急中生智，连忙去附近衣帽铺买了一套官差所穿戴的无顶官帽及布靴，化装成跟班人模样混

入站内。二人进站后未及歇气，直奔五大臣所在车厢而去。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当吴

越与张

榕急匆匆赶到车门口时，把门卫兵问是哪个部的跟班，因二人都不是北京口音，结果被阻挡

在车下。吴越与张榕无奈 ，只好退回来在站台上转悠，等待时机。过了一会儿，端方在一

群人簇

拥下赶来登车，吴越乘机溜入车厢。这时，恰巧车头与车厢对接，猛烈的撞击引起车身剧烈

颠簸，一个从吴越身旁经过的差役，一个趔趄恰巧撞在吴越所揣撞针式炸弹上。说时迟，那

时快，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山摇地动，车厢被掀出路轨，炸出几个窟窿。三个差役被炸死，五大臣

中，载泽、绍英受了轻伤，徐世昌的帽子和袍带被炸破。前来送行的官吏中，伍廷芳两只耳

朵被震

伤。徐世昌、绍英遭此次惊吓，再不敢出门，清廷后来只好改派山东布政使尚其亨、顺天府

丞李盛铎替代他俩出国。吴越肚肠迸裂，手足俱断，当场壮烈牺牲。在站台上的张榕，因离

爆炸现

场较远，得幸免于难。

炸弹案发生后，清廷极为震惊，立即降诏将所有外城工巡局委员及南营参将、铁路

委员等从严究办，同时饬令巡警部追查此案。

警方为了让人辨认凶犯，将吴越尸体装在玻璃罩中供人指认，并拍成照片，广为张贴。由于

吴越被炸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加上他到北京时日很短，所以陈尸多天无人认出。当巡警

部追查

凶犯的公文及所附凶犯照片递达保定警察局后，该局有一个绍兴籍人王缙，将凶犯照片拿回

家给家人传观，他在直隶高等学堂上学的胞弟王景福一见照片，吃惊地说：“这个人是我们

学堂的

学生吴越。”王缙为自己将为破案立功异常兴奋，当即报告了局长，局长去见直隶高等学堂

监督王景熙，进行秘密调查。王景熙召来该堂学监，询问吴越近况。学监说：“吴越在一个

月前请

假，未经批准即私自离校，至今未回。”接着，王景熙又叫与吴越同室的学生前来辨认对证

，初步认定北京前门车站炸弹案是吴越所为。警方顺藤摸瓜，找到北京城内的桐城会馆，将曾与吴越住在一起的汪某逮捕审讯。汪供称：“事发前一天，吴越曾置酒召我对饮，他自称因有要事，次日一早将乘火车前往天津，并说‘此地一别，不知何时再会’。当时我对此话未加寻思，所以也没有问他究竟去办何事。事发后，我想到吴越头天与我饮酒时所说的话，即翻检他的床铺，在枕头下发现了他的遗书，其中说：‘此行决实行暗杀，惟成否不可知，然我必死。我死不足惜，恐诸同乡因我被累，可将我之行李移置他处，以免受嫌。’”至此，清政府终于认定炸弹案确为吴越所为。

吴越的侠勇行为及壮烈牺牲，在爱国青年尤其是革命党人中产生了强烈反响，中国同盟会机关刊物《民报》，为此特编印了增刊《天讨》，用以纪念吴越，声讨清廷。有的文章将吴越比作中国古代的侠义之士荆轲、聂政：自秦汉降，吾族不武，荆轲、聂政之事几于绝迹。

而吴君独能为民族流血以死，呜呼，其壮烈不可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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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看!不过确实需要整理

日月同明

这篇我好像看过，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