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是场回忆

微凉 · 发表于 2008-12-26 22:41:11

向北，或向南，不是方向问题，而是心情。

坐在北上的火车里，总是习惯性回望身后的风景。那个离我越来越远的南方，残留着模糊的欢声笑语，以及，我的泪。田野里枯黄的稻杆在冬日的阳光下依然瑟瑟发抖，没有人知道我在想什么，但有人看出了我眼里执着的悲伤。那些在夏日里诞生的记忆，是否如一汪不再流动的死水，慢结成冰，然后映射头顶灿烂的蓝。天蓝的蓝，天灰的灰，又一次路过高架桥，耳边响起的却是Faye的《流年》，那个时候，我却听《乘客》。很多时候，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说什么，究竟在想什么，明明是北方的天蓝，看到的却是那个遥远城市的天灰。回忆里无数次惊心动魄的哭泣还有笑语，成为我这一生无法抹去的风景。某个时刻，也曾意犹未尽地假想，你的眼眶，是否也曾因为回忆湿了又去。那么多人盼着我好，那么多人希望我不要提起过去，可我一次次地背信弃义。只是，回忆于我不再是沉重的行李，而是旅行过程中与自己分享的心情，享受，但不沉溺。

就如此刻，疲惫的旅人们在列车开动后，开始某种意义外的真正放松。透过轰隆的铁轨声，喧闹的人声，我竟看见了天际的一丝宁静。爱我的，我爱的，得到的，失去的，就在那一丝宁静中浮了又现。会突然笑起来，惹别人诧异的眼神，而我早已习惯，病根的落下，不也是一样的日积月累么。有时候，着迷于给陌生的人们编稀奇古怪的故事，永远不变的是，这故事里总有一丝不变味的属于我自己的哀伤。有时候，偷偷打量自己的邻座，脑中忽的就冒出，十年修得同船渡。前世，与这样一个人，真的就熬过了十年么。总是爱这样恍惚地想，不知不觉，已到站。

很喜欢一路向北的歌词。事实上，常常埋怨自己写不出那样孤寂而又无可奈何的文字。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如果向南，如果离你的季节越来越近。。。在火车站，细数与那个遥远小城的里程数，距离的遥远，不是遥远，尽管她弱小的身躯曾承载了我伟大的爱情。然而计算并无太多特定的意义，或许只是，掩盖那隐隐发疼的某个角落。什么时候可以，让一切时间，地点，人物都与我无关，哪怕是生吞活剥，也把这回忆剥了去，痛还是隐痛，一时还是一辈子，能任人选择吗。

小诗里曾提到，回忆是场徒劳的旅行。回忆与旅行，本就是孪生的姐妹。都有故事情节恰如其分地配合与渲染。只是，回忆是徒劳的，旅行却是成长的。一段让你反复纠缠的回忆，如吸盘，牢牢粘在每一根神经，留着伤人，割了怕疼；旅行，却让回忆在一路颠簸中，意外松懈，不费力气，跌进恰当的位置，与身体融为一体，不再是弃又可惜的多余。旅行是场回忆，在相似场景的暗示下，在拥挤喧嚣的话语间，在呼啸而过的失神里，在越来越远的回望中，又催生出了，那么一点点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