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

半读山人

月   饼
    “饼”顾名思义，就是一种扁园形的食品。小时候弄不清哪是饼，哪是粑。母亲做的粑又园又正又扁，两面焦黄，与饼无二致，原料有麦粉、玉米粉、荞麦粉、高梁粉，好看，好吃、喷香。母亲真是做的能手。为什么母亲做的叫粑，不叫饼？那时候虽然没有吃过饼，但看过，就是供销社卖的，和母亲做的差不多，只不过上面粘满了黑芝麻和亮晶晶的白砂糖。听人说这是本地著名特产“大麻饼”，享誉大江南北。有一年中秋节，堂姐回乡探亲，送给我家一筒月饼，五个象银元一样用油纸包裹着。我和二姐共分一饼。我随及狼吞虎咽地将半块月饼消灭了。由于吃得太快，没尝出月饼的滋味，只知好吃，比粑强。而姐呢，一次吃一点，半片饼子吃了好几天，着实令我在旁边眼馋。后来才知道，我吃下的就叫做月饼。我犯糊涂了：形状、大小和粑一样，为什么叫月饼，这么好听的名字？父亲告诉我，中秋节的晚上，人们一边赏月，一边吃着饼子，饼子园园的象月亮，所以就叫做月饼，象征全家团圆。啊，原来是这样。记得又是一年中秋节，下午四、五点，单位就空空如也，留下我孤身一人。同事阿宝非要我到他家过中秋不可。我去了。晚饭后，他父亲将桌、椅搬到小院中，摆上月饼，沏上茶，招呼大家到院中赏月。那天晚上天朗气清，皎洁的月亮象美丽的姑娘，尽情地把银色的光辉撒向人间的每一角落。我们在欣赏着美丽的月色，品尝着月饼的美味，畅谈着月兔的传说和古往今来。我记得那月饼很大，直径大约有一尺，四方纸盒包装，上印嫦娥奔月的故事。同事的母亲拿着小刀将月饼切成扇形小块，笑盈盈地说：今晚全家团圆，安康幸福。又增添客人小C，真是“圆分”（缘分）啊。来一块。嗬，五仁馅，香脆可口。至今香留齿颊。
   现在的情况就不同了。也许是富裕的原因吧，月饼的花样不断创新。月饼创大，大到打破吉尼斯世界纪录，报上、电视都报道过，用料多少，如何做法，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一个月饼可供三万人饱食一餐。真令人瞠目结舌。其结果无人可来食，只好拉去喂猪。馅儿也越来越精细，越来越营养，人参、燕窝、虫草、当归、首乌、枸杞、蟹黄等等，好象一个中药铺，能医百病，延年益寿，减肥美容。包装越来越华美精致。偌大的一个礼盒，外印山水、人物等古今名画，精美极致，盒中套盒，里外数层，最后才能见到庐山真面目。厂家为消费者考虑得极其周到。中秋不是赏月吗？无酒则气氛不浓，则配上茅台、五粮液，金杯银爵。吃了月饼要饮水，则配上西湖龙井、黄山毛峰等名茶。你若是女士的，则配上金链、玉镯等等。价格包你满意，从198元到9998元不等，随你挑选。这样的月饼谁买？谁吃？送谁？普通百姓买不起，但又不能不吃，这是老祖宗传下的节日啊。百姓有意见，怨声鹊起，惊动了国家发改委。于是下达红头文件，敕令月饼价格不能超过50元，并对包装规格、月饼间的距离等等作了详细的规定。中央政府是多么地关注民生啊，简直是无微不至了。事实情况又是怎样呢？去年中秋，一位朋友送我一盒子月饼，包装美仑美奂，上面刷印的仕女，跃跃欲出，真令人神不守舍。中秋那天，我真不忍心将它折开了：内设10个大小不等的、形状各异的空格，每格有绝好的塑料小盒，内装月饼和一盒干燥剂，充氮密封，月饼之大小与鸡蛋黄相当，一口一个，若不讲文雅，一口可吃二个。另加一筒铁观音，真空包装。茶叶之质量，我实在不敢恭维。这么讲究的包装，只装九块小月饼，儿子大于老子。月饼报销了，空余包装，我不忍丢弃，摆在家里又无处存放。如果倒退四十年，我要好好地用它过家家，办上几桌上等“饭菜”。有一天早上，我下了决心，硬了心肠，将它丢进垃圾箱。我回顾再三。我满怀负罪感，我暴殄天物。
  我无语。金玉其外，败。。。。。心里老嘟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