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地下室的人

幽香兰韵 · 发表于 2010-7-13 15:07:32

我们所住居小区，原来就是一个村庄，因为房屋拆迁，当地人基本分了两套房，一套自己住，一套就租出去。因此整个小区就有一半是外来人。

南通虽然看上去不见得有多繁华，但房价却不逊于它周边任何一个城市。就算是租房，每月的房租也是一项不小的开支，因此外来打工者中，有的只好选择租住在地下室了。

我是在傍晚散步时认识了那一家人，他们住在我们对楼的地下室，房间很小，整个房里到处塞满衣服。男人不知道干什么，总见门前生着一个煤炉，女人在烧着旺的火炉上炒菜烧水。那锅铲相碰的叮当声，搅拌着香丝丝的菜味儿。女人有两个孩子，大的四五岁，在母亲做饭时围着跑，有时会爬到很远的栅栏上，母亲就会放下手里的活，赶紧把孩子抱回来，由不得菜已经糊了。那个小一点的，才二三岁左右，刚会走路，只在家里摸着。母亲如果走远了，他就会大声的哭喊。我每每在他的喊叫声里，心头像被什么堵住似的难受。

并不是所有租住在地下室的都是这样只是为一日三餐，也有人是为了梦想。我在清晨去小卖部时，见到了那个年青人，他刚刚从车里下来，一辆有点半旧的普桑车。在南通，穷光蛋也有车开。在他开门时，我瞥见了他那间地下工作室，白亮亮的日光灯，将小房间照得雪亮。一张办公桌，桌上有一台电脑，在桌后是一排长长的书架，我不知那书架上是什么书，不过有这么多书可看的人，他的内心一定是丰富的。最叫我觉得意外的是，我一抬眼，看到了书架旁的空调。小伙子进门时，还不忘在门口铺着的地毯上擦擦皮鞋，他是唯恐将一丁点儿泥土带进他的办公室去。我不觉宛然宛然一笑。我相信，这是我见过的最奢华干净的办公室。

还有更多住在地下室的人，他们是当地的老人。有的倒颇可以自得为乐，大热的天，搬一个长椅坐在门口，几人一聚，摇着蒲扇闲坐聊天。可有一些人却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弃了一样，孤零零一个人生活。我的楼下住着一位精神有问题的老奶奶，我每日上班经过她的房门，总是听到她房里有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一直以来认为是有人来看望她了，直到那一天，她的房门敞开，老人独坐床前，一个人边说边笑，手舞足蹈。我才明白，原来是她一直和四壁说话。从此以后，我每每从她门口经过，如果看到她房门紧闭，又听不到里面又任何声音，我总是在担心她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些生活在地下室的人，我与他们没有过什么语言交流，我也无意去了解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那个围着母亲转的孩子，还有那个不肯将泥土带进办公室的年青人，谁说他们不是快乐幸福的？我想，快乐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