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的爱而疯狂

吴砺

           因你的爱而疯狂

                       ——听伊朗音乐家演唱鲁米抒情诗之后

在歌声出现之前，

音乐先一步走出。

年轻的演奏者——

他们的身体、

他们的双手、

他们的神情——

仿佛已经

被一种疯狂攫住。

这是“看见”的特权：

不仅是声音，

还有音乐家本人

在演奏中

微微颤动的灵魂。

一根琴弦，

一口呼吸，

在尚未歌唱之前，

就已一同

进入失控的边缘。

歌者尚未开口，

他的脸

已变得肃穆，

近乎受难。

当吟唱开始，

那种苦痛

被进一步放大。

歌声稍作停歇，

音乐却忽然高涨——

急促，

不安，

难以平息。

那更像

游吟诗人的低吟，

是唱给自己听的，

而不是

献给观众的表演。

歌声始终克制。

并不癫狂。

癫狂的，

是乐器——

一浪接一浪，

像海水拍击礁石，

水花四溅。

聆听变得沉重。

压抑。

尽管，

我完全听不懂

他在唱什么。

忽然之间，

我为波斯民族

感到一种深切的悲哀：

如此热爱

几位写尽爱情与渴望的诗人，

却被安置在

一个

几乎没有恋爱自由的

宗教世界之中。

在这里，

人的情爱

仿佛只能

以悲歌存在。

那些本应属于人间的

寻常之事——

亲近，

爱恋，

温柔——

被推得遥远，

被悬置在高处，

像天堂一样：

可被想象，

可被仰望，

却

不可抵达。

附：

【伊朗音乐家胡马雍大师歌曲演唱鲁米抒情诗-哔哩哔哩】 https://b23.tv/ZfEHxNQ

吴砺

2025.1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