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之镜

吴砺

           杯中之镜

                         ——论酒：听《论酒》（《西奥格尼斯哀歌集》）后

       一

单是这个题目，

就足以让人驻足。

歌声缓慢，

不紧不慢，

仿佛早已明白——

它无需提高嗓音。

歌中说：

人们

能从酒中

看出一个人的本性。

即使理智清明的人，

即使自以为智慧在握，

一旦饮酒失度，

也会踉跄，

也会失态，

也会在众目之下

露出不堪的一瞬——

智慧，短暂地退场。

这些并非新知，

只是朴素的事实。

酒这个话题

过于辽阔，

不适合被一首歌

轻率裁决。

这首哀歌选择了节制。

它只提醒

一种风险，

而且提醒得很轻——

没有指责，

没有强迫。

警示

缓缓出现，

停留片刻，

随即退回沉默。

愿意倾听的人，

自然会听见。

不愿听的人，

也不被追赶。

没有说教，

没有劝诫的手指。

只是一句

安静的提醒——

像一只酒杯

被放在桌上，

无人触碰。

        二

在古希腊的伦理观中，

酒从来不是罪，

失度

才是问题。

《西奥格尼斯哀歌集》中反复出现的，

并非禁欲式的道德命令，

而是一种

对分寸（measure）

的执着关怀——

人在欲望之中，

是否仍能

掌控自己。

酒，在那里

是一面镜子。

它不会制造品性，

只会放大它。

而在今日的世界，

饮酒更多成为

社交的润滑剂、

压力的出口，

甚至被包装成

“放松”“解放”“真性情”的象征。

正因如此，

这古老的提醒

反而显得不过时。

它不反对欢愉，

也不敌视陶醉，

只是轻声询问：

当杯中之物越过界线时，

你是否

仍然是

自己？

这首歌，

这首诗，

并不试图回答。

它只是把那只酒杯

重新放回桌上，

让选择

回到人的手中。

附：

【【Tyrtarion】论酒（《西奥格尼斯哀歌集》） | De vino-哔哩哔哩】 https://b23.tv/c8QkwfK

吴砺

2025.1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