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友与良心

海山

昨晚下班回来，外面下着连绵的小雨。我躺到床上，刚听会儿音乐，手机就响了。听筒里传来一把精气神十足的声音：“知道我是谁吗？”
我笑了：“你啊，我还能听不出来？”
那一瞬间，像有风吹开旧相册，心里最深处的记忆被翻了出来。
“你在南京吗？”
“我刚到望江一个月。”
“还以为你在南京，想过来坐坐。”
今早醒来才意识到，我们竟有十五年没见了。真是岁月如梭。
他说：“你负担重，现在还在上班吧。”语气里带着点不服气的劲。
我回他：“孩子们都上班了，哪还有什么负担。”其实五十五岁之后，我就算半退休了。
孩子确实是他一生最骄傲的门面。我们是同年同学，彼此熟得不能再熟。我懂他的想法。
只是我这大半生，几乎都是按自己预想的轨道走的，中间虽有些磕绊，但大致没偏。孩子们也一直是我的骄傲，从没让我失望过。
“孙子有了吗？”
“三岁了。”
我一时默然。寒暄几句后，挂了电话。
工地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工程接近尾声，昨天又有个同事被辞退了。
会计在算工资：“10月按31天算，1万块一个月，就是322块一天。”
我提醒她：“现在是11月了。”
其实算法对不对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总能把想要的说成有理有据的逻辑。我心里忍不住想，你儿子现在这个样子，将来怕是难有出息。
那位同事脸上挂着苍老苦涩的笑容，让我想起前几天他在微信群里跟我较真的事。“上次和您吵，实在是工作需要，对不住您了。”唯一补救的只能是真诚的道歉，“没事，工作上有争执很正常。”
午饭时间，他没去吃饭，背着包一个人走了。我看着那个落寞的背影，心里一阵茫然和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