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车仍在转动：悲伤之外的轮

吴砺

              纺车仍在转动：悲伤之外的轮

                                      ——聆听斯洛伐克民歌《纺车转呀转不停》

        一

纺车转呀转，

无休无止——

它的节奏像呼吸，

像一颗心，在少女手中跳动。

几句极简单的歌词，

就让她从童年走出。

时间在呼唤：

丈夫在等待，马蹄敲着铁掌，

她提篮去街边卖土豆——

阳光依旧，是当年笑声的那一缕。

成长，

总是如此突然而至。

生命的线——

从梦变为责任，

从丝滑变得粗粝。

钢琴流淌，如山泉般清澈；

女声轻柔，如山风掠过。

岁月推着我们前行，

而纺车不停转动：

我们既是纺线的人，

也是被纺成的线。

在人生这小小的岔路口——

一篮金黄的土豆，

一声铁掌的回响。

平凡，却无可逃避，

正是千万人生的倒影。

这首歌不怜悯，

也不反抗，

不讨价还价——

它只是说出真相：

人生前行，

而纺车仍在转动。

           二

纺车转动——

不急，

不诉。

少女的手指轻轻引导，

时间如线，

在她掌中解开童年。

短短几句歌——

装下了一生。

无叹息，

无怜悯，

只有命运

静静的节奏。

旋律回环，

如寒窗上的气息。

它不升不落，

只是移动，

而我们，也随之而行。

钢琴闪烁，

如溪水滑过石头；

歌者的声音——

像山风

掠过黄昏的田野。

她不表演，

她只是存在——

而这已足够美丽。

她的歌是一间旧屋，

褪色的色调，

干草的气息，

阳光在墙上留下的痕。

在这简朴之中，

平凡被升华为神圣。

我们望见她立在十字路口：

马的蹄铁，

一篮土豆，

狭窄的前路——

如此朴素，

如此必然，

令人心疼。

她并不抗拒。

生命转动，正如纺车。

她歌唱，

而在她的沉默之后，

我们听见了自己。

命运并不残酷——

它只是清明。

歌曲结束，

如同弗里德里希的画，

她的背影静立，

面对无垠的寂静。

纺车仍在转动——

超越悲伤，

超越喜悦，

超越言语。

而我们——聆听的人——

也被纺入

那永恒的旋转之中。

附：

【斯洛伐克民歌《纺车转呀转不停》（Krutí Tono Vretena）-哔哩哔哩】 https://b23.tv/BlKEQVk

吴砺

2025.1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