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花园，清晨的问候

吴砺

                    镜中花园，清晨的问候

                                         ——观《Carlos Saura | Sevillanas (1992)》

       一

音乐响起——

却不是我想象中的弗拉门戈：

没有急促的脚步，

没有火焰与尘土的风暴，

只有柔和，

还有近似笑声的轻松。

这一定是练习的时刻。

舞者放松，

红裙缓缓摇曳，

她的笑容——

那种从不在舞台上出现的笑容。

四周的镜子，

把她的身影不断复制，

直到她化作一座花园，

直到她不再只是练习中的女人，

而是一位女王，

被自己的倒影加冕。

吉他手，

满头灰白的发丝，

随着节奏轻轻倾身——

不是指挥者，

只是陪伴的同伴。

在红裙的老太

与这白发的老者之间，

有一种无声的交谈，

有一种眼神的舞蹈，

温柔得像清晨的问候。

而我想起——

三年前的一个早晨，

我在公园里快走。

一个老爷子迎面走来，

冲着几位老太太高声喊：

“美女们，早上好！”

几位老太太听见，

声音里溢满喜悦，

齐声回应：

“早上好！”

同样的欢快

停留在此刻，

在这段被镜头捕捉的塞维利亚舞练习里。

在这里，

年岁不是负担，

而是一种光芒。

音乐也不是表演，

只是生活——

忽然发亮的一刻。

           二

这不是火焰与雷霆的弗拉门戈，

不是尘土与脚步的风暴——

而是更安静的东西，

更接近笑声，

更接近清晨邻里的问候。

一位红裙的老妇人，

她不是要征服舞台，

只是自在地起舞。

她的笑容，

被索拉的镜子捕捉，

一再倍增，

直到她被加冕——

成为自己的女王，

温柔而尊贵。

吉他手前倾，

白发已然斑驳。

没有对抗，

只有陪伴。

在他们之间，

节奏不是表演，

而是交谈——

一种眼神的语言，

一种被时间量度的温情。

在这里，弗拉门戈展露另一张面孔：

不只是“杜恩德”的深沉，

而是生活本身的诗意——

艺术在日常里呼吸，

一次练习，

忽然发亮，

就像一句“早安”，

被声音托起，

明亮如笑容。

附：

【【弗拉门戈】CAROLOS SAURA | SEVILLANAS | 1992-哔哩哔哩】 https://b23.tv/Y6JEMN8

吴砺

2025.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