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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碎石者之歌,风暴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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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0 小时前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碎石者之歌,风暴之眼

                                              ——翻阅《写实主义大师:库尔贝》后的双重独白


              第一部

             一

我翻开画册——
第一页:一幅自画像。
男人,嘴里咬着烟斗,
浓密的胡须垂落,
眼神呆滞,
神情仿佛早已厌倦这个世界。

他低着头——
不是看你,
不是看这世上的任何人——
而是陷入了某种私密的、
无人能触及的沉思之中。

就在翻开这画册之前,
我看了一本杂志——
讲中国的街舞少年:
“没什么梦想,”
他们说,
“能跳舞就好。”
“跳,跳,一直跳……”

古老的国度终于有人,
像十九世纪的法国,
为了兴趣而活。

库尔贝也一样——
他为绘画所占据,
为肉体、
为大地的分量、
为赤裸的真相所俘虏。

唯有真正着迷的人,
才有可能真正创造。



              二

我原本只认得他的两幅画——
《画家的画室》、
《早安,库尔贝先生》。
前者让我惊愕——
一个裸体女人站在画家身旁,
像是在看热闹一样。

可那不是现实,
不是谁的画室,
那是一个宇宙的隐喻。
画家坐在中央,
周围是世界的阶层与影子,
仿佛他一人就能绘制人间。

而《早安》——
那是他走入田野的自画像,
带着画架,
与两个乡绅致意,
像一位风度翩翩的绘画武士。



             三

但真正让我震撼的——
是那些女人。

熟睡中,
裸露着柔软的身体,
乳房饱满如果实,
不是神话,
不是象征,
只是——
活生生的“存在”。

《世界的起源》,
一幅被咒骂也被传颂的画。

没有脸,
没有脚,
只是一具身体——
展开,仰卧,
成为历史的入口。

它被床单盖住展览,
你得亲手掀开,
如同撕开羞耻的帷幕。



               四

他的风景画——
狂野,敏感,
像用心跳作笔。

峭壁倒映在水面,
如同记忆映出坠落的形状;
树木托着落日的最后余光,
安静得几乎令人落泪。

那幅《海浪》——
暗蓝色的浪头撞击岸礁,
白色的泡沫翻腾,
乌云压低天空——
这不是宏伟,
这是某种哀恸。

而《日内瓦湖的夕阳》——
是血色的黄昏,
像是灵魂熄灭前的最后一刻。



              五

他画花如火焰,
画女人如风暴,
画乡村如圣经诗篇。
但他这个人——
是一团混乱。

他画自己无数次,
抽烟、忧郁、发疯、
跌倒、死去。
镜子反映不了他,
镜子只会被他占据。

评论家讨厌他,
博物馆怕他,
学院咒骂他。

他推倒了旺多姆圆柱——
拿破仑的铜柱——
于是,自己也被推翻。

他为此坐牢,
被禁画,
财产被查封,
家乡拒绝他。

流亡异国,
留着白胡子、
泡在酒精里。



              六

但他活了下来。

因为,每个时代的火,
都需要有人点燃。
艺术,
必须偶尔脱光,
才能记起自己为何存在。

有人让他画天使,
他说:
“请把天使带来给我看。
我从未见过长翅膀的人。”
于是他只画
能流血的,
能腐烂的,
能绽放的东西。

库尔贝不是圣人。
他是风暴本身。
他是伤口。

但他教会美,
如何站在泥泞里,
也不必退让。
                第二部


           一

1819年,奥尔南——
石灰岩山脊,牛铃声,河雾轻浮。
一个乡下男孩,在巴黎石膏像前学习雕塑,
却始终闻得到潮湿泥土的气息。
他用沉重的笔写道:
“你把天使带来,我就画。”
可从未有天使降临。



              二

于是他画真实的来者:
石匠裂开的手掌,
雨地上低调的葬礼,
满面胡茬的男人,未擦亮的鞋——
但用巨大的画布去承载,
像神祇,像帝王加冕的场面。
沙龙震惊了。
现实不敲门,
径直闯进了艺术殿堂。



               三

他用画刀——
不是画笔——
在画布上铺开大地,
如同刚从采石场运来的泥土。
赭石,黄土,铁黑,
笔触如牛筋紧绷。
肉体沉重如花岗岩;
而岩石,也仿佛有了呼吸。



               四

然后是身体——
不理想、不礼貌、不加修饰的身体。
沉睡的大腿,
如月光般苍白的腰腹,
《世界的起源》——
一首无名、无头的赞歌,
只是裂开的、跳动的真相,
生命开始的地方。
帘子被掀开,评论家哽住,
而历史,开始呼吸。



              五

峭壁倒映在灰水中,
浪头砸向天空,
日内瓦湖的黄昏像是流血——
他的风景,
是人体的气象报告:
风暴从内心吹出,
光像骨头一样断裂,
沉默,成为地貌的一部分。



               六

1871年:
巴黎起义,
他加入公社,
帮着拉倒旺多姆柱上
青铜的拿破仑。
监狱随之而来,流亡随之而来,
瑞士的酒吞没了岁月。
画笔被没收,
只剩雪,和干净的悔意。



              七

但火种没有熄灭。
印象派借用了他的胆,
后印象派继承了他的分量。
每一个现代的叛徒,
都隐约回响着那个
拒绝圣光的名字,
那个只画能流血之物的人。

1877年,库尔贝逝世——
但每当一位画家
不再描绘神话,
而转身描绘泥土、汗水、
普通的阳光——
那位碎石者
就又举起了画刀,
在顽石中,
雕刻出真实的光。


附:《写实主义大师——库尔贝》/何政广 主编 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8(世界名画家全集)。



吴砺
2025.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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