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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黄金开口说话:光的炼金术与金色的沉思
——观看纪录片《三色艺术史·金色》
第一部
一 黄金, 是阳光的呼吸凝结为形, 是最古老的权力隐喻—— 并非因为它命令, 而是因为它不朽。
早在人类为王冠铸形之前, 黄金已乘着太阳战车升起; 在图坦卡门的黄金面具上, 你能听见一个民族的祈祷, 被折叠进永不褪色的光泽。
二 基督教起于赤足, 起于马槽中的贫穷与简朴, 那些经文,曾痛斥 黄金、偶像、奢侈与傲慢。
可几个世纪之后, 在拜占庭烛火的微光中, 黄金重新归来—— 不是作为罪恶, 而是化作上帝的光本身。
圣像的光环 在黑暗中闪烁, 不变, 不朽—— 黄金成为永恒的颜料。
在福音与光辉的拔河中, 胜出的不是信仰, 而是黄金自身的本质。
三 美第奇的戒指, 花丝的圣杯, 佛罗伦萨工匠手中的金链—— 黄金从天堂坠落, 落入了人间之手。
在维琪奥桥上, 商人与恋人并肩而行, 而切里尼的雕像仍在凝望, 他的炼金术狂妄不羁, 在铜中成形, 在梦中闪耀。
四 然后是伯明翰, 一座钢铁与思想之城—— 埃尔金顿的火花, 驯服了古老的幻想。
电镀, 这近代的炼金术, 将阳光披在汤匙、徽章与胸针上—— 批量制造的奇迹, 连革命, 也披上了金色光环。
在文革时代的中国, 十亿颗衣襟上 镀着一层信仰—— 不是灵魂的, 而是金属的。
五 而克林姆—— 他的吻不是以唇, 而是以光。
他的爱人们永远燃烧 在金箔马赛克中, 欲望被升华为神圣, 肌肤被转化为光焰。
此刻,黄金不再侍奉诸神, 而是跪拜于肉体之美—— 超越时间, 不是因信仰, 而因触碰。
六 那么,黄金究竟是什么? 它是一面镜子, 映出我们内心的渴望:
渴望将短暂变为永恒, 渴望让褪色的事物, 再燃一轮太阳的光芒。
第二部
黄金,不是一种颜色, 它是一种声音, 比教义更清晰, 比帝国更古老。
它随太阳升起, 驾着战车穿越神话, 停在国王的额头, 从亡者的唇边 轻声低语。
在埃及,黄金是肌肤—— 是神的皮肤, 不变, 不朽。 死亡,成了一次 重返光的旅程。
而基督教, 在赤足起步的年代, 拒绝了它的光芒。 黄金是诱惑, 是偶像, 是罪的货币。
但即使是清贫, 也会厌倦灰色。 一簇微光, 在拜占庭的一支烛火中—— 黄金再次化身为光, 不再是装饰, 而是启示。
圣像闪耀, 不为财富, 只为天堂。
千年之后—— 黄金依旧不褪。 信仰改变, 黄金未变。
在佛罗伦萨, 火焰中炼出黄金, 在本韦努托·切里尼的手中—— 它不只是金属, 它是故事, 是野心, 是梦。
后来是工业的烟尘。 在伯明翰的埃尔金顿手中, 电流变作奇迹: 普通的汤匙、 普通的别针—— 闪烁着 法老与圣徒的光辉。
黄金属于人民, 属于机器。 甚至革命也披上它—— 薄薄的一层辉煌, 在十亿颗胸膛上, 像一段金属铸成的祈祷。
而克林姆特—— 他不祈祷, 他触碰。 他把爱人们 包裹在金色的寂静中, 他们的激情 被封存于 不褪色的箔片, 不羞怯, 不道歉。
于是黄金穿行于每一条长廊—— 从陵墓到教堂, 从工坊到战争, 从神圣走向世俗。
它从不只是美。 它是意义, 在每一个时代的火焰中 反复锻造。
它是一面镜子, 映照出我们的渴望—— 渴望那一点光, 能久留片刻。
附:
吴砺 2025.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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