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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火，一国汤：日本第一拉面与匠心之梦
——观看纪录片《日本第一拉面》
一
这些天， 我连续钻进纪录片—— 不是山水，也不是抒情， 而是日本的料理匠人。
或许我是在浪费时间， 也许我本该专注于写散文， 但我偏爱看人的故事—— 他们的手，他们的眼睛，他们的执着。 记录他们， 也是一种人物散文吧。
这又是一部关于拉面的片子， 主角是松户市一间小店的主人，富田。 他做拉面，像修行， 一碗售价八美元， 却有无价的认真。 他不在，店就不开。 汤底用四种不同时间熬制的高汤， 每一种，都是一场漫长的等待。
整颗不剥皮的大蒜， 整只猪头， 都在锅里温柔地沉浮—— 一场带着敬意的炖煮。
酱油汤底、柚子皮、辣椒粉、竹笋、 豚骨与海味，鱼粉与鱼饼、 猪肉、青葱、海苔—— 每一味， 像在瓷器上写诗。
他从全国几百种面粉中挑出四种， 按季节微调比例。 煮面时， 几秒的误差 就可能毁掉一碗的口感。
煮好后立刻用冷水冲洗， 去掉表面的粘液， 再入冰水锁味。
“它们像放在嘴里的鞭炮， 噼里啪啦响。” 富田这样形容他的面条。
他不是学霸， 也不是运动健将。 高中毕业，跟着父亲做建筑。 直到有一天， 吃到山岸一雄做的拉面—— 世界突然换了颜色。
十年前，他开了这家店， 成为排队时间最长的拉面馆。 一个梦想落地的青年人， 靠一碗面，闯出日本梦。
早上十点开店， 下午五点半打烊。 期间不吃午饭， 连厕所都不上。 记者记录下这一天—— 这就是日本匠人的工作方式。
镜头一转，来到筑地市场—— 井上中华荞麦拉面馆， 一间三张榻榻米宽的小店， 72岁的老人， 一干就是半个世纪。
最忙的一天，卖出1600碗。 平均每小时超过100碗。 这是什么概念？ 一日三餐之外的疯狂。
“拉面不是哲学， 它更像是医生。” “味道无法像账本一样厘清。” “我不在乎拉面的意义。” 店主如是说。
东京另一家盐味拉面馆—— 只用鱼骨熬汤。 “做拉面有加法也有减法。” 店主说。 他们选择了减法。
我看这些纪录片， 不是为了食欲， 而是为了思想。 也许， 我可以从这些匠人的思维方式中， 找到设计激光器的新方法？
匠人，不在于做什么， 而在于如何做。 我其实也是一个有“匠性”的人—— 就像用各类骨头和香料， 熬出怪味道的那种师傅。
一个女人开的小店， 一个用小鱼干熬汤的店， 一个七十四岁的老头， 每天对客人说他才二十四岁。
他的拉面让人感伤， 仿佛时间在这一碗中停滞。
“拉面是时代的产物。” “战后日本，为了填饱工人的肚子。” “一碗面，吃完就能去干活。” 他这样回忆。
这片子点燃了我心中的火—— 如果是我， 我要创造一整套新的拉面哲学。
不是用骨头、海味、酱油， 而是—— 来自全世界的瓶瓶罐罐。
233个国家与地区， 我采购每地最受欢迎的前二十种调味料， 我的汤底每天轮换一个国家的味道。
今天是摩洛哥的香料， 明天是秘鲁的辣椒， 再来是冰岛的酸奶或尼日利亚的苏亚。 让中国食客， 尝一口从未尝过的世界味道。
这不是为了好吃， 而是为了 体验前所未有的味觉世界。
我甚至可以为这个概念申请专利， 但我不申请。 我免费提供这个创意， 愿有心人尝试， 开一家世界性的“拉面博物馆”。
镜头回到富田。 他的休息日， 总要去三家拉面店晃一晃。
但如果是我， 我会飞去兰州， 去看看那里的根。
富田评价“一灯”拉面： 适合所有人口味。 而他的， 极端—— 有人爱，有人恨。
三位年轻高手聚首， 如三位诗人比拼韵律， 在十周年庆典上， 只发200张餐券， 午夜12点便有人排队。
他们不开分店， 不图规模， 只图极致。
他们的梦想—— 在几平方米的小店里， 把一碗拉面， 做到让人落泪。
一个螺丝壳里装下整个宇宙； 几块石头堆成的院子， 能显现人类无限的空间想象。
寿司之神二郎， 天妇罗匠人甲乙女哲哉， 拉面传奇山岸一雄， 以及这三位新生代的富田们， 都没有周游世界， 只是待在那几平米的厨房， 反复精进—— 直到成为神。
全日本的人 都愿意排队来朝圣。
他们追求的， 不是财富， 而是被信仰般仰望的目光。 为此， 他们甘愿如苦行僧般奋斗终生。
到了某个年纪， 你会发现： 看山，不再只是山； 看纪录片，也不只是片子。
“拉面是最接地气的食物。” “我们的主食就是拉面。” “就这么简单。” 富田说得没错。
这也是拉面能在日本盛行的原因之一。 不只是快， 不只是便宜， 更是它和日本极简美学的契合。
回头看—— 我甚至觉得， 中国对日本近现代文化最深远的影响， 可能就是“拉面”了。
这不是玩笑。 这是我，吴砺， 看完一系列纪录片之后， 得出的原创结论。
“首领那双炽热而真诚的眼神， 看起来有些滑稽。” 纪录片的结尾这样说。
“拉面……能深深满足人类的欲望。” “拉面……我现在就要你。”
如果我真的在王府井 开了一家日本拉面店大小的面馆， 你猜我会怎么做汤头？
我不卖苦工。 我卖的是 全球化与想象力， 独一无二的味觉创意。
那才是真正的 “全世界第一拉面”。
二
他不只是一个端碗的人， 而是用勺子舀起了整个国度—— 富田站在那儿， 在一间比梦想还小的小店， 端出一些 远比食物更深的东西。
他在学校不出色， 运动场上也寂寞， 在钢筋水泥间游荡多年， 直到一碗面—— 一碗山岸一雄亲手煮的热汤， 改变了他的一生。
如今他站在炉前， 不是为了荣耀， 而是为了修行。 没有午饭。 没有休息。 没有轻松的日子。
他不在， 店就不开。 完美， 不可替代。
这不是速食。 不是那种装在锡袋里的泡面。 这是一门高级手艺。 是时间的炼金术， 是骨头中煮出的僧侣耐心。 鱼粉、猪脂、 酱油黑如墨—— 在一种仪式般的旋转中融汇， 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沉默 也是配方的一部分。
有人说， 所有出名的拉面馆都很小—— 三张榻榻米宽， 却足以 容纳记忆、 忧伤， 与满足。
在日本， 拉面不只是食物—— 它是神话。 豚骨、盐味、酱油、味噌—— 像是信仰的方言。
它喂养工人， 喂养漂泊的人， 喂养诗人。 它以一口吞咽的方式， 填补漫长一天的沉默。
富田不扩张。 不开连锁。 不建帝国。
他跪在原地， 十年如一日， 将一碗碗拉面 像祷告一样奉出。
人们来了—— 在雪中， 在酷暑中排队， 只为尝一口那份沉默， 只为确认 简单的事物里 仍有意义。
纪录片里 还有别的匠人—— 一个72岁的老人， 在三榻榻米的摊位上， 一天卖出1600碗。 他说： “我不在乎拉面意味着什么， 我只是做它。”
而正是在“不在乎”里， 他说出了全部。
这是一场 汤中的叛逆。 反对扩张， 反对速度， 反对规模的喧嚣。
这是一种精确的低语， 一种火焰的谦卑。
拉面不是建立在 宏大之上—— 而是建立在悲伤与坚忍之中。 它是一种紧凑的喜悦， 一碗热腾腾的回答， 回应着某种安静的饥饿。
而在某个地方， 一只西方的眼睛静静地凝视—— 重新学习 什么叫做奉献， 什么叫做劳作， 什么叫做信念。
在那一碗中， 我们看到的， 不仅是日本， 还有那份 “创造”的灵魂。
附：
吴砺 2025.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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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5-28 18:4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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