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风暴:我们选择遗忘的瘟疫
——观看纪录片《病毒入侵:杀死了5000万人的大流感》有感
一
那是 二十世纪最大的沉默。 不是战争的轰鸣, 而是被夺走的呼吸, 未曾归还的声音。
1918年, 当子弹在法国的泥地上尖叫, 另一场战争 悄然开始—— 没有枪声, 只有无形的利齿, 啃噬肺叶。
零号病人,堪萨斯。 一个炊事兵, 带来的不是食物, 而是死亡。 从农场到军营, 从一人到五千人。
几周内, 病毒走得比命令更远, 比战争更快。 1100人倒下, 38人死去。 三月的一声低语, 到十月时已成惊雷。
他们称它“西班牙流感”—— 并非起于西班牙, 而是因为那是 唯一敢说真话的国家。
它杀死的人, 是大战的十倍。 可我们记得的是将军, 不是那些 没有名字的墓碑, 和埋在集体坟里的婴儿。
孩子们 倒在课桌上, 仿佛空气中藏着毒药。 医生哀求关闭学校, 没人理会。
25艘船, 载着士兵驶向欧洲—— 其中一艘, 藏着一个幽灵, 无形的乘客。
从堪萨斯到加来, 只用了四十天。
一百天时, 全球感染一亿三千万, 死亡二十万。 那时的人们, 甚至不知道“病毒”是什么。 它太小, 比细菌小上千倍。
一个青年, 早上咳嗽, 傍晚就不在了。 死亡, 比希望快得多。
战争结束。 人群走上街头欢呼、拥抱—— 病毒 就在这喜悦里 肆意穿行。
第五百天, 疫情消退。 仿佛一场 淹没世界的风暴, 忽然蒸发, 成了无声的回忆。
五千万, 也许一亿人死去。
可我们极少提起。 教科书沉默, 战争博物馆无声, 仿佛疾病 不如枪火 值得纪念。
直到今天—— 直到喷气式飞机、 24小时的传播速度, 直到武汉、警报、口罩, 我们才又 想起那年。
但我们害怕的不只是病毒, 更是那样的人—— 天才中的疯子, 无需军队, 不靠国家, 只要一个实验室, 就足以将我们毁灭。
微生物的旅行 比导弹还快。 一声咳嗽, 能让城市陷入寂静。
我们以为我们准备好了。 可也许我们仍是 那群旧人—— 只是手里多了几样工具, 有了更多知识, 却仍然 听天由命, 在一口呼吸之间, 等待命运。
二
它没有带着炸弹而来, 也没有旗帜。
它是低语, 赤足而至, 穿过肺部,进入我们。
1918年—— 当子弹撕裂战壕, 另一场战争 从呼吸中蔓延开来。
人们称它 为感冒, 为发烧, 为过眼的阴影。
可尸体堆得太快, 名字还未来得及刻上墓碑。
我们记得将军, 却忘了护士; 记得条约, 忘了咳嗽; 沉默, 成了它的坟墓。
一百年后—— 也许是一只蝙蝠, 也许是一个铁笼, 或只是一次 在人群中交换的呼吸。
然后—— 先是一片静寂, 再是一声尖叫。
这一次, 不是运兵船, 而是飞机。
不是电报, 而是表情包。
但错误, 依旧旧样—— 否认穿上冷静的外衣, 拖延紧随其后。
病毒 跑在所有政府前头。 我们追着它跑—— 拿着图表和空话。
那时候—— 他们一无所有, 甚至不明白 自己在面对什么。
而现在—— 我们有卫星, 有基因图谱, 疫苗也前所未有地快速诞生—— 可街道上, 依然是尸体。
因为失败的, 不只是科学, 更是道德。
我们封锁国界, 却敞开谣言; 我们堵住医生的嘴, 却放大了愚人之声; 我们更在意股市, 胜过肺的呻吟。
真相—— 竟然成了一种“观点”。
1918年, 人们在低语中死去; 2020年, 人们在直播中死去。
是同一个幽灵, 换了名字。
我们学到了什么?
我们知道—— 微生物不需要护照。 呼吸, 是一根线, 把所有人紧紧相系。
我们知道—— 信任 比疫苗更难制造; 而记忆, 才是我们真正的免疫力。
可记忆 比发烧还消退得快。 阳光一出来, 我们就忘了万人坑。
我们忘了 货架空了有多快, 世界沉默有多深, 警报声有多响。
也许, 最可怕的真相是——
终结世界, 不需要千百个疯子, 只要一个。
不拿炸弹, 只写代码。 一个人, 足够聪明, 却毫无怜悯。
所以请写下这一切。 刻在玻璃上, 刻进卫星。 教给孩子, 就像你教他们 火的危险一样。
因为, 遗忘, 正是灾难的入口。
而沉默—— 并不是安全, 而是 下一场风暴 正在积聚的声音。
附:
吴砺
2025.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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