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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亲手点燃的火：加州火海沉思录
——观看纪录片《PBS NOVA：特大林火内幕》(2019)
一
我依然记得那次旅程——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 新世纪初的那几年， 几位老朋友带我 穿行在加州森林的脉络里。
在一条森林公路上， 我见过一座被大火吞噬后的山—— 焦黑，空旷， 像一块死去的心脏。 那一刻，我感到 某种深层的恐惧。
如今， 每年电视新闻都会说起—— 加州，又烧起来了。 我总忍不住问： 美国的科学家， 看见了什么样的真相？
纪录片比新闻真实得多。 加州—— 一片用木头与梦想搭起的州， 太多人把家 建在树木的怀里， 离火，太近了。
2018年11月，营溪大火—— 一根电线在风中断裂， 火星落地， 引发浩劫。 86人丧生， 一万九千栋房屋 化为灰烬。
我默默想： 为什么不在房屋周围， 开辟防火带？ 那一年， 烧毁的土地面积， 比整个马里兰州还大。
我学会了几个新词——
“飞火”—— 炭火被风卷起， 在一公里外点燃新火。
“羽流”—— 不只是烟， 而是一架垂直上升的发动机， 将地面空气 吸入天中， 助燃成灾。
“火龙卷”， “大火暴”—— 不只是比喻， 而是真实存在的物理现象， 带来死亡与毁灭。
1910年起， 美国开始试图控制森林之火； 七十年代， 又放任火自然蔓延—— 说那是自然的循环。
但人，早已住进森林的边缘。 如今， 一亿美国人 生活在林中或林边。
而一百年的灭火政策， 却反而制造出 遍地潜伏的大火种子。
这是一则经典寓言， 关于人类与自然， 如何彼此误解。
我想—— 如果我们换一种方式 与森林相处？
若是我们清理林地， 收集枯木， 送进发电厂？ 若是我们用机器与双手， 清扫居民点周围的地表？
若是预防不再是临时的恐慌， 而是一年一度的仪式， 由每个人 共同完成？
若是小镇 自筹资金， 保护自己—— 不等火临门， 而是提前布防？
以今天的技术—— 这些事，我们完全可以做到。 我们，应该做到。
火灾， 不只是灾难—— 它也是一面镜子。 而我们—— 始终要决定， 敢不敢凝视 镜中的自己。
二
这不是 一场自然灾害。
它披着 大自然的外衣—— 火焰穿行松林， 烟雾像祈祷升起—— 但它的骨架， 是人类造就的。
我们从小被教导 要害怕火， 于是整整一个世纪， 人类的政策 都在试图杀死它。
每一次火星， 都被掐灭； 每一片森林， 都被保存—— 为了一次 更大的燃烧。
然后是那些房屋—— 太多了， 太靠近树林。 用木头搭起的梦想， 就地 堆成柴火。
一亿美国人， 住在火边。 森林的边缘， 已经成了 城市的边缘。
营溪大火，2018年。 一条老旧电线， 一道狂风—— 一个小镇 被抹去。 死亡名单， 一万九千栋房屋， 化作灰烬。
这不是偶然， 不是命运， 而是我们放任生长的结果—— 脚下早已堆满 可燃之物。
飞火、羽流， 冲上平流层的火云； 灰烬的漩涡， 旋转着—— 成为火龙卷。
这是物理学， 不是比喻。
我们曾以为 可以永远压制火。 我们错了。
后来我们又以为 放任火自己烧 才是智慧—— 却不知那时的森林， 早已堆满干柴。
干裂的枝桠， 腐朽的落叶， 拒绝面对的残骸—— 藏在地面下 等待爆炸。
大地 记得我们忘记的事。
火， 就像水， 终将寻找出路。
我们必须 用双手清理， 用机器扫除 那堆积如山的枯木。
在它烧毁我们之前， 让我们先点燃它。
我们必须 用火存在的真相 去重建我们的城镇。
因为它， 真实存在。
气候变化 正在扇风点火。
更长的干旱， 更热的日子， 毫无预警的狂风—— 每一年， 都在加深 西部土地上的灼痕。
火焰之中， 藏着一面镜子。
它映出 我们的城市， 我们的系统， 我们的沉默。
它告诉我们： 灾难， 不是突然降临， 而是设计好后 缓缓走来。
这不是一首 关于火的诗。 这是一首 关于选择的诗； 以及—— 我们将如何选择 明天的道路。
附：
吴砺 2025.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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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5-16 21:4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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