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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的电击:三文鱼与文明的静默告别
——观看纪录片《来自何方·第4集:三文鱼》
第一部
一
这部讲述挪威 三文鱼养殖与加工的纪录片, 我很早就下载了, 却始终未能静心观看。
直到那一句—— “法律将三文鱼定为宠物, 必须以电击无痛方式杀死”, 让我怔住。
人性化, 已落实到鱼的身上, 这一刻,我震惊。
而在另一边, 我看见中国网络上, 充斥着“杀杀杀”的喧嚣, 仿佛回到成吉思汗的时代。
那些暴戾的声音, 若被这些温柔电击鱼的洋人听见, 会不会在午夜惊醒, 汗毛倒竖?
我们该警觉—— 网络不是愤怒的下水道, 它会放大, 会传染, 会毒害下一代的神经系统。
二
这部纪录片也讲述了数字——
1970年起步, 如今漂浮围栏直径160米,网深50米。 每养一公斤三文鱼, 仅需1.2公斤饲料。 四分之一是鱼粉鱼油, 其余是植物。
鱼在五十克时接种疫苗, 再经历“银化”—— 准备从淡水游向海水, 准备,告别。
电击、放血、烟熏、速冻, 一条鱼的生命, 被纳入流水线。
这效率, 令人惊叹, 也令人心惊。
三文鱼转化率:1比1.2, 猪是3,牛是8。 碳排放,三文鱼2.5公斤, 牛肉高达30公斤。
而售价, 不过每公斤三到六欧元。
三
这,不只是鱼的故事。
一条鱼, 穿过兰吉市场的清晨, 被零下六十度的冷库冻结, 为杀死体内的寄生虫, 也为洁净人类的恐惧。
每天,四百万份寿司售出。 吞拿鱼—— 我才知道是金枪鱼的别名。
而在我们这儿, 鱼躺在街边的塑料桶里, 带着泥腥, 被木棍打昏。
这部纪录片不到一小时, 却像一面镜子, 照见一个文明社会 如何处理一条鱼, 也如何处理 自己的良知。
四
我们无需仰望, 但必须反思。
文明,从不是高速公路, 不是火箭升空, 也不是消费的热情。
有时, 只是一道选择: 杀死一条鱼, 要不要让它痛。
第二部
他们称它为宠物, 依法—— 不许被乱刀砍杀, 而是 以电的柔光送别。
在北方, 群山与海湾环抱的国度, 科学与伦理共穿白衣, 他们为蛋白与精准 建了一座冷静的神庙。
一条鱼, 在无菌水中诞生, 吃着精密配比的饲料—— 七成植物, 三成,来自海的记忆。
每一公斤鱼肉, 仅需一公斤二的饲料—— 这效率, 胜过猪、牛, 像一次完美的炼金术。
五十克时, 疫苗注入, 不是医生, 是技术员的手。
两年半后, 鱼身银化—— 准备入海, 准备离开。
不是 在渔网中挣扎而亡, 而是在 一间静默的密室里 无声告别。
而在另一边, 有人仍在键盘上怒吼“杀!” 梦中,仍想点燃旧日火焰。
而这里, 他们计算碳排, 衡量肌肉的道德。
机器人做寿司, 烟熏室中, 人类与机械并肩工作。 德国买得最多。
零下六十度—— 不是为了保鲜, 而是为了杀死 我们看不见的虫, 与我们心中不肯面对的恐惧。
这不再是狩猎。 这是逻辑建构的系统, 冷静、洁净, 近乎——敬畏。
而我, 一个遥远的观众, 站在敬畏与怜悯之间, 思索的不只是鱼, 而是我们自己。
这是仁慈? 还是控制的艺术? 所谓文明, 是否正是—— 我们如何温柔地, 结束一条生命?
吴砺 2025.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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