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之袍下的沉默

吴砺

                                       权力之袍下的沉默

                                                                            ——观看PBS纪录片《神圣的沉默》

               一

二战期间，

德国与意大利

犯下无数罪行。

而梵蒂冈——

没有怒吼，

没有控诉，

甚至没有低语。

教皇，

始终沉默。

纪录片说，

一切始于帕切利——

那时他是国务卿，

更像外交官，

而非先知。

据说，

庇护十一世曾对比利时人说：

反犹，是一场仇恨运动，

天主教必须反对。

他甚至请一位

美国无名耶稣会士

草拟一份反对种族主义的教谕。

但这份文稿，

被困在教廷迷宫中，

从未抵达他的书桌。

不久，

庇护十一世猝然去世——

就在召开意大利主教大会前夕。

是病逝？

还是他因？

令人怀疑。

继任的是帕切利——

即庇护十二世。

他命人烧毁前任草稿，

教廷宣布“中立”。

当犹太人

被驱赶、

被囚禁、

被枪杀、

被焚毁时——

他保持沉默。

这不是神圣的沉默，

只是“圣上”的沉默。

纪录片让我理解：

当时的天主教，

夹在

希特勒与墨索里尼之间。

若公开反对，

教会恐遭灭顶。

甚至，

纳粹可能扶植傀儡教皇，

取而代之。

沉默，

不是出于勇敢，

也非出于信仰，

只是为了延续教会自身的命运。

这让我痛苦地领悟：

宗教，

在极权面前，

往往只是脆弱的结构，

披着神圣之名，

却无法履行其信仰之责。

我们不要求神职者成为烈士，

但当他们

与我们无异，

不再是圣人，

只是凡人，

我们终于看清：

教会，

也是凡俗机构，

长袍织自恐惧，

沉默回响妥协。

                     二

在最黑暗的世纪，

当火车尖啸驶向死亡，

当姓名被编号取代，

教会——

选择不语。

不是因为不知，

而是因为精于计算。

教皇

退入大理石宫殿，

在祈祷与电报之间，

焚书的火光，

砸窗的回响，

就在宫墙之外。

庇护十一世曾试图发声——

他请来远自大洋彼岸的神父，

起草对种族主义的控诉，

对仇恨的否定，

对风暴的预警。

但草稿从未见天日。

被埋入教廷的委员会，

被锁入沉默的档案。

他死于召开会议之前，

帕切利继位，

化名庇护十二世。

他选择“中立”，

这意味着

对种族灭绝闭口不言。

他焚毁草稿，

接见法西斯，

祈祷，

沉默。

而教会延续了下来。

但代价何其惨重？

这部纪录片不高声斥责——

却用低语如针刺心。

一个无法为弱者发声的教会，

还有何神圣可言？

一种在权力面前

化为尘埃的信仰，

还有何意义？

我们无需他们赴死，

但盼他们为真理作证。

我们不求他们自毁，

但盼他们勇敢发声。

可在那沉默之中，

我们听到的，

是共谋。

没有教谕，

没有怒火，

讲坛之上，

没有雷霆之声。

只有一袭圣袍的沉默——

既畏惧成为人类，

又太像凡人，

早已不再神圣。

附：

【PBS 神圣的沉默 (2020) #水山汉化#-哔哩哔哩】 https://b23.tv/wAEKvRs

吴砺

2025.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