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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人之咒:旗帜下的低语
——观看《里克·史蒂夫的欧洲法西斯故事》
一
那是我第一次 看到真正谈论法西斯的纪录片。 一个我早想明白的问题—— 二十世纪, 人类为何会被那样 血腥、残酷, 却又充满诱惑的东西吸引?
主持人开口说: 法西斯——来自拉丁文“fasces”, 意为一束棍棒。 绑在一起,便难以折断, 象征着力量。 而力量, 来自统一。
当一个独裁者说服整个民族 齐步向前, 他们就会感觉 不可战胜。 在法西斯的图腾中, 斧头藏在棍束中—— 象征纪律,象征秩序, 必要时,也象征暴力。
纪录片展示了: 一战之后, 愤怒在街头涌动。 有魅力的领袖将这愤怒引导, 建立极权国家, 推行意识形态, 发动种族灭绝与全面战争。
德国—— 被战争灼伤的民族, 被羞辱浸泡, 对政府完全绝望。 皇帝退位, 稚嫩的民主艰难而来—— 而英法美的民主,成熟而稳健。 这是决定命运的分野。
德国,意大利,西班牙,俄国, 从专制走向民主, 太快, 太乱, 太软弱。 最后,它们都被历史扯回极端。 俄国走向社会主义; 而其他国家, 走入了法西斯。
希特勒写下《我的奋斗》: 民主有缺陷。 法西斯,才能恢复德意志的荣耀。 二十世纪的民族主义, 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 而在二十一世纪, 我们必须警惕—— 情绪,一旦极端, 就会成为燃烧世界的火种。
意大利战后, 民众愤怒,觉得胜利被偷走; 德国人 觉得被出卖, 背后挨了一刀。 退伍军人组成“法西斯战团”, 战争的后果, 是士兵找不到归宿, 他们的怒火,变成暴力。 墨索里尼正是利用这情绪, 一举夺权。
这是 集体做梦, 全民催眠。 墨索里尼与希特勒, 都是天生演员, 正好在歌剧狂热的国度里 扮演他们的角色。
如今再看墨索里尼的录像—— 简直像个小丑; 而希特勒, 简直是从地狱里走出的魔王。 不可思议, 两个民族为何会对这样的怪物 如此着迷? 他们像被魔咒控制, 魂不守舍…… 人类, 仿佛集体中邪……
我原本不知道, 墨索里尼最初十五年 大兴土木,建设基础设施, 老百姓很满意。 是的, 这些法西斯政权 一开始确实做了些实事, 但代价是自由。
“敌人越多,荣誉越多”—— 墨索里尼荒唐的口号。 1929年大萧条来临时, 希特勒也许诺: 人人有工做。
纪录片中的一句话让我震撼: “法西斯主义为复杂的问题, 许诺简单的答案。” 而这,正是人们想听的。
希特勒靠魅力与恐惧登台。 焚书, 群众集会—— 所有独裁者的法宝, 不过换了衣服而已。
“永不重演”—— 是欧洲纪念馆传达的誓言。 但在亚洲, 却几乎没有 反思自己国家 曾经罪行的纪念碑。 那些少数的纪念馆, 只讲别人如何对自己残忍; 而对自身施加的伤害, 却没有一句反省。
欧洲, 还会重蹈覆辙吗? 片中的专家说: 极有可能。 情绪、痛苦、不满, 曾经催生法西斯的土壤, 如果再次出现, 再来一个会操纵恐惧的强人, 再失去媒体与异见—— 一切就又可能重演。
专家们说: 教育是关键。 民主,是脆弱的; 绝不能将它视为理所当然。 我们必须学会独立思考, 不能盲从领袖走向深渊。
因为, 一个强大又迷人的领袖, 只需一点点恐惧, 就能将社会, 引入歧路。
二
它的开端 不是坦克与火焰, 而是演说、 游行、 和许诺。
不是战争的咆哮, 而是笃定的低语—— 献给一群 厌倦失败的人。
在战后的废墟中, 面包稀缺, 希望渗进尘土, 强人举起手臂说: 我会让你们重生。
一束棍棒—— 捆紧, 难以折断。 法西斯将自己包裹在“团结”中, 在内核, 藏着斧头的锋刃。
墨索里尼走进罗马 靠的不是天才, 而是舞台。 希特勒紧随其后—— 愤怒的祭司, 神话的导演, 靴声沉沉的演员, 教一个民族 如何欢呼, 如何遗忘自己的灵魂。
他们奉上 简单的答案, 去安抚难以忍受的问题。
他们焚书, 让记忆化为灰烬; 他们立碑, 让忠诚高过怀疑。
而人们—— 那些普通的, 害怕的—— 跟随了。 有些因信仰, 有些因饥饿, 更多的, 因沉默。
在广场与教堂, 旗帜飘扬, 如咒语在风中回旋。 人群涌动, 仿佛潮汐, 被渴望所驱, 而非真理。
如今, 这部影片—— 一段穿越废墟与记忆的旅程, 向我们发问: 这一切, 为何会发生?
不是怪物, 而是人。 不是疯狂, 而是精准的逻辑。 一个破碎的民主, 一支瘫痪的媒体, 一个懂得操弄恐惧的声音, 将恐惧转化为命运。
还会重演吗? 会。 只要我们忘记 自由是脆弱的。 只要我们将思考 让位于呐喊。 只要我们把民主 当作家具—— 舒适, 未曾质疑, 理所当然。
这部影片不是历史, 它是警示。 是一面镜子。 它说: 记住呐喊之前的沉默, 记住游行之前的欢呼, 记住坠落之前, 那拥挤的人群。
附:
吴砺 202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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