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山：富士的梦与凝视

吴砺

                        千年之山：富士的梦与凝视

                                第一部

                   一

被阳光与月光照耀，

那座如梦的山，熠熠生辉——

风起云涌，

面容瞬息万变，

神情无常却永恒。

是的，这片子我以前看过。

但我从未踏上日本的土地。

多么想登一次富士山啊，

写一篇真正的登山记，

用脚步去丈量那座神话。

溶雪汇成的五米小瀑布——

其实就是一条假装勇敢的小山泉。

那平原上的完美锥体，

太规整，太单调，

让人一看再看，

反而生出几分平凡之感。

唯有季节悄然更替时，

它才换上不一样的容颜。

可若有摄影队，像NHK那样，

一年四季跟踪福州的鼓山——

春雾、夏雨、秋云、冬雪，

山也有百种表情。

神奇，并不来自名号，

而是来自你是否用心去看，

是否愿意，

静观万物，

在时间里让它自己显现。

                   二

“赤富士”——

是电视人苦苦追寻的自然奇观。

这位山中之神，

面孔千变万化，

激起无数艺术家的灵感之海。

“她是个少见的妖艳女子，”

拍了五十年富士山的摄影师红阳说，

“情绪化，神经质，

难以取悦，

却让我无法放下。”

拍摄《湖畔之春》那年，

他已七十六岁。

日本各地有三百多座“乡土富士”，

虽不著名，

却自有一份山水的谦卑。

这是我看的第二部富士山纪录片。

又一次让我心动，

让我幻想着——

也许可以请住在乡下的操鸣，

帮我租一间小屋，

在日本住上半年，

看山、写字、喝茶、听风。

虽不能像小泉八云那样，

娶一个日本女子，

但我至少可以像他一样，

以异乡人的目光，

写一本文字的旅行——

记录樱花与神社，

晨雾与旧石径。

                              第二部

它不只是座山，

在这部片中，

不再是那张教科书的封面，

而是风雪中沉默等待的奇迹，

是春雾中悄然现身的神灵。

富士会发光，

会隐退，

又再次闪现——

仿佛世界情绪的镜子，

也是我们自身的投影。

这部片不解释，

它只凝望。

一种缓慢而坚定的注视，

让山在光影交替中

用自己的语言开口说话。

在寂静之中，

我们仿佛听见

一个民族漫长的呼吸，

被云雾与火山之石封存。

众声渐至——

画家在追逐赤红的山巅，

僧人低语着千年的寂静，

还有那位年迈的摄影师，

五十年凝望富士，

称她为一位难以驯服的情人。

“她是个无法讨好的恋人。”

他说。

我们听了，

心中起浪。

镜头越过图腾，

走进日本大地的深处，

三百多座“乡土富士”

如星子般散布在列岛之上——

它们并不卑微，

每一座都被珍视、

被膜拜，

是通向天空的静谧神龛。

这不是一部旅游片，

也不是科学论文，

而是一首用影像写就的诗，

是一场关于时间的静思，

关于一种永不静止的美。

它邀请我们

慢下来，

再看久一些——

直到熟悉的事物，

再次发出光芒。

附：

【プレミアムカフェ「富士山～千年の美　一瞬の夢～」新日本風土記-哔哩哔哩】 https://b23.tv/BF3y8Ph

吴砺

2025.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