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毛背心

陈文军

　在人生的长河中，我们都经历着一些或喜或悲的往事。有些在时间的冲刷下渐行渐远、慢慢模糊；有些则慢慢沉淀，变成了透明的琥珀，在回忆中向我们展示着永恒的美丽。我有一件旧毛背心，它是我最挚爱的老物件，留给我的是母亲的温暖和感动。也正因如此，人生才会在年复一年中变得平和、醇厚、豁然，耐得住一再的回味，耐得住岁月悠长。

　我清楚地记得1982年在天津读军校时，一个寒冷的冬天，我收到一个从安徽家乡桐城寄来的包裹，打开一看是母亲亲手编织的毛背心，我立刻脱下外套穿在身上，顿时感觉妈妈的爱像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全身……

　当时国家经济不发达，吃饭靠粮票，买衣要布票，我家更是贫困家庭，经常缺少粮票和布票，远在家乡的母亲，生怕身在冰天雪地天津的我受苦受冻，省吃俭用买回毛线，连夜赶织了一件毛背心邮寄给我。

　这件毛背心从此伴随着我，给予我前行的力量。记得那天特别寒冷，学校要进行手枪射击考核。当起床号吹响后，我迅速地穿上妈妈寄来的毛背心，精神抖擞地到了靶场。轮到我射击时，我屏住呼吸仔细瞄准，锁定目标后果断扣动扳机。“叭、叭、叭……”连续响起五声清脆的枪声，只见报靶员挥动着手中的小红旗，报出“48”环的优秀成绩。在随后的颁奖环节，学员队领导为我佩戴了入校后第一朵大红花，以资鼓励。我回到宿舍后奋笔疾书，写信告诉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母亲，她得知后兴奋不已，几天笑得合不拢嘴。

　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我很荣幸地参加了中国作协《闽山闽水那一抹蓝》全国行业唯一反映公安系统抗疫先进事迹报告文学集重大题材采写工作。为了获得真实、翔实的第一手资料，我穿着那件旧毛背心深入有着福建“西伯利亚”之称的建宁县里心镇公安派出所和公安发源地龙岩市永定区合溪派出所，了解基层一线民警在冰天雪地、寒风刺骨的恶劣环境里坚守初心、英勇抗疫的点点滴滴。整理素材时，我不禁想起了九泉之下的母亲，想起她一生乐于助人，时刻温暖着身边的人们。现在我身边这些新时代最可爱的抗疫民警们，不正像母亲一样，把大爱无私地奉献给这片红土地上的父老乡亲们。返回单位后我及时将一手资料撰写成文章，连同摄影作品向福建省公安机关组织开展的“抗击疫情·警徵闪耀”主题文艺作品创作比赛活动征文投稿，没想到作品双双入围并获奖，今年全国公安文联、福建省作家协会又分别吸收我为会员……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穿过军队配发的军装，转业步入警营后，我又穿上了配发的警官毛衣，感受到警营党组织给予的温暖，但这件出自母亲之手的毛背心，让我看过世间沧桑，尝过人间冷暖，每次执行勤务或外出远行时我都会将它带在身边。我常常扪心自问，自己每每取得的一点小小成绩，都应归功于这一件饱含母爱深情的毛背心，因为它不仅温暖了我半百人生，更是我不忘亲情、砥砺前行的精神动力。

　母亲离开人世已经三十多年了，屋外寒风凛洌，毛背心在身让我温暖如春，我抚摸着身上这件毛背心，眼眶湿润，想起了唐代诗人孟郊创作的一首五言诗《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自古忠孝两难全，我作为母亲最疼爱的儿子，为了实现精忠报国报名参军，投身国防事业，长年在部队生活没有尽到孝心，等到失去母亲后才深切地体会到母爱的宝贵，留下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人生遗憾。失去母亲的这么多年里，我常常梦见母亲，在梦里与母亲相见相亲，醒来总是泪流满面、无限惆怅自责。

　衣食住行，民生大计。2000年10月1日开始，全国人民警察陆续换发九九式警服。我庆幸自己又亲历过九九式警服在款式、颜色、面料等方面所做的改革。欣逢我遇上了这个伟大的国富民强时代，让我可以穿上既有威武又有温度的藏蓝色警用毛衣来守卫伟大祖国的和平与可爱人民的安宁。

　2021年1月10日第一个“中国人民警察节”即将来临，我特意将家里的春、夏、秋、冬四季警服分门别类地重新整理了一下，也将这件最喜爱的毛背心，摆放在衣橱警服里最显眼的位置。我要好好地珍藏它们，把这份凝聚着母爱和警营大家庭给予的双份温暖当成传家宝永远传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