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虎将皮定均红色家风代代传

陈文军 · 发表于 2020-6-30 14:31:00

——专访皮定均子女皮效农、皮卫华

　皮定均（1914.8.30—1976.7.7），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中将， 1914年出生在安徽省金寨县戴家岭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1929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在近半个世纪的戎马生涯中，他南征北战，屡建奇勋，传奇颇多。徐向前赞誉他“多谋善战，英勇虎将”。李先念称赞他“智勇兼优，光明磊落”。1955年，中国人民解放军首次评定军衔时，皮定均按资历只能评少将军衔，但毛泽东特批：“皮有功，少晋中”，因而直接晋升中将军衔。
　在军旅生涯中，他历任红军连指导员、营教导员、红军大学上级指挥科副科长、步兵学校营长、教导师第2团团长、八路军第129师特务团团长、太行军区五分区、七分区司令员、豫西先遣独立旅旅长、纵队副司令员、野战军副军长、野战军军长等职。在鄂豫皖苏区，横刀立马开展艰苦卓绝的反“围剿”斗争，开辟川陕根据地。二万五千里长征，爬雪山，过草地。八年抗战，驰骋太行，南渡黄河，深入敌后开辟豫北、豫西抗日根据地。中原突围，率领一纵一旅7000精兵迂回穿插，疾行千里，突破麻城封锁线，打响解放战争第一枪，立下赫赫战功。孟良崮战役，率领战士击毙张灵甫，消灭蒋军“王牌”74师。抗美援朝，在上甘岭，在五圣山，24军的枪炮打得美国大兵丧魂落魄。崇武海战，以一场“蚂蚁啃骨头”战术，使美制蒋舰“永昌号”沉没海峡，“永泰号”仓皇逃命，龟缩孤岛。先后参加了孟良崮战役、莱芜战役、豫东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等多场重大战役。 1976年7月7日在福建指挥军事演习时不幸遇难殉职，年仅62岁。

红色家风言传身教

　皮定均和张烽夫妇一共育有五个孩子，受父母影响，他们都是军人出身，十分优秀。长子皮国宏，中学毕业后考入南昌步兵学院，1976年7月7日，与皮定均一同遭遇空难牺牲。皮效农排行老二，为了得到很好的历练，当年参军时皮定均专门把他调到自己的老部队，如今已退役，现任福建新四军历史研究会副会长。三子皮国湧，17岁参军，后来调到海军担任副航海长，一步步成长为东海舰队的副参谋长，退役前是海军少将军衔。长女皮卫平，17岁参军，上世纪80年代转业后开始从政，如今在厦门成就一番事业。次女皮卫华，参军后不久考入上海军医大学进修，毕业后在福州部队医院工作，为部队医疗事业兢兢业业几十年，现已退休。
　“在战场上，父亲是一名英勇机智的战将；在部队里，他是治军严谨、身体力行的指战员；生活中，他更像一位老农，是一位慈父，对劳动人民有一种本能的亲切感、归属感，始终充满了尊重与关爱。”说到父亲皮定均，皮效农、皮卫华满是崇拜之情。他们说，父亲经常教育他们要尊重别人，多和劳动人民、基层群众打交道、交朋友，要在他们有困难的时候及时伸出援手。每次外出途中，只要见到路上背着沉重东西的劳动群众，只要车上有空位，父亲都毫不例外地让驾驶员停下车，把群众捎带一程。有一次，父亲在去同安的路上，看到一位拉着装满一板车缸瓮的中年人，深深躬着腰，正艰难地向陡坡上拉着车，他立刻叫驾驶员停车，叫随行人员和他一起下车帮着把板车推上陡坡。被帮助的老百姓知道帮他推车的是解放军的一位大首长，激动得连声道谢。
　皮效农、皮卫华说，父亲是放牛娃出身，没有太多的理论，皮家家风非常朴实，就“老老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做事”12个字。“父亲的正直、认真、亲和、担当，时时刻刻影响着我们和身边的人，他的言传身教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财富，成为我们成长路上的座右铭和精神动力。”
　皮效农、皮卫华还提到两段有趣的“家风”小故事。一次，皮定均带着几个子女一起去挖树坑种树苗，他先带头挖，然后再来检查子女挖的树坑。“一般来说，种树苗，坑底大些，有利于生长发育。父亲拿着一根小竹竿，上面量量，下面比比，凡是不合格的，就让我们重新挖，直到符合标准为准。”皮效农说，平常不论做什么事，父亲都要求他们“过细”，注重细节、一丝不苟，不放过一点小错误、小毛病。“这种‘过细’的作风，至今仍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父亲在战争年代高超的指挥艺术和深入实际、观察入微的细致作风密切相连，没有过细的、认真的、周密的部署，7000人的皮旅大部队怎么可能在十几万敌军的围堵中，从敌人‘鼻子’底下成功突围呢？”
　还有一次，皮效农随父亲种树劳动，靠在树干上休息时，随手摘下了几片树叶。“父亲见到了，也不说话，轻轻扯了扯我的头发，问：‘痛不痛？’我说：‘痛！’他说，你把树叶摘了，树也会痛，只是它不会说话。”这件事令皮效农印象极深，父亲让他懂得了尊重自然、爱护生命，实质上就是保护人类自己的深刻道理。

心系百姓赤胆忠心

　皮定均不仅英勇善战、治军有方，而且爱兵爱民真挚深切，令人景仰。皮效农至今记得父亲在吴家店中原突围中的一个细节。突围部队人困马乏，在大别山休整时打开了一个国民党的粮仓，待部队补充完给养，老百姓分足了粮食后，仍有许多粮食留弃。许多人主张把粮食烧掉，不给敌军留下，但皮定均没舍得烧，最后只好留给了尾追的敌军。“这犯了军事上的大忌。我想可能有两层原因，一层是父亲相信这支皮旅是能吃大苦耐大劳的铁军，一定能甩掉敌军走出重围，另一层原因也许更重要，那就是他太热爱家乡的老百姓了，他知道把这些粮食烧掉了，敌人还会再去抢老百姓的粮食，最后受苦受难的还是老乡，是人民群众。”
　说到毛泽东主席特批皮定均晋升中将之事，皮效农说，1946年6月，蒋介石悍然撕毁国共双方达成的停战协定，调集重兵将中原军区部队团团围住，准备一举歼灭，全面内战就此爆发。父亲皮定均当时任职中原军区第一纵队第一旅旅长，承担起了掩护主力越过平汉线向西突围的任务。完成任务后，他带领全旅向东突围，从6月27日至7月20日，孤军转战24个昼夜，横跨鄂豫皖三省，历经23次大小战斗，克服崇山峻岭、暴雨洪水等艰难险阻，冒着酷暑，忍饥挨饿，行程1000余公里，除掉队、失散、伤亡2000余人外，以3个团5000人的完整建制，胜利到达苏皖解放区，创造了中外战争史上的奇迹。
　“皮旅”中原突围成就了皮定均的一世英名，威震华夏、青史留名。在我国军队史上，以部队主官姓氏命名的部队众多，“皮旅”当为最出名者之一。1955年中国人民解放军授衔时，皮定均按资历，原报少将衔，毛泽东得知情况，有感于其在中原突围中的杰出贡献，亲自批示：“皮有功，少晋中”。此事被传为佳话。皮效农的母亲为此还专门询问了中央军队政治部领导，对方给与了肯定的答复。

爱兵如子宽厚仁慈

　皮定均爱兵如子、宽厚仁慈。皮效农至今记得，在长征路上过草地时，有个姓方的战士连饿带累走不动，把背包丢了，晚上他父亲查铺，发现他没有被子，一个人蜷伏在土堆旁，非常心痛，便将自己的被子拿来盖在他的身上。小方战士吃力地摆着手低声说：“我已经快不行了，不要冻坏了首长。”他父亲说：“没有战士，哪来的首长？”说完往小方战士身边一躺，用被子盖住了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取暖，抵御草地上的严寒。“可惜小方战士夜里还是牺牲了，父亲默默脱下军帽，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济南军区原政治委员宋清渭回忆，1964年8月的一天，他在霞浦某边防团任政委，上午11点多，皮定均来连队视察，转到连队猪圈，看到他站在烈日下剁猪草，笑眯眯地对他说：“你过来，给我站在这里，站一个小时！”宋清渭马上意识到皮定均的用意，立即说：“首长，您是不是批评我们让战士在大太阳底下剁猪草，连个棚子也不搭？”皮定均回答：“你说得对，就是这个事！我们当干部的要时时处处关心战士，天这么热，太阳这么毒，让战士长时间在没有遮挡的地方劳动，不近人情嘛！我们常说要关心战士、爱兵如子，关心战士不是喊口号、讲空话，要用实际行动体现在解决具体问题上。”很快，一个用树枝、凉席材料搭建的简易棚子成型。

　临近话别时，皮效农、皮卫华兄妹俩深情地对我说，安徽家乡物宝天华、人杰地灵，文化底蕴深厚，无论是戴名世、方苞、姚鼐等桐城派代表人物，还是“让他三尺又何妨”的桐城“六尺巷”和清代张英父子宰相，都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桐城派文化对他们的个人成长影响很大。去年，皮效农陪同漳浦县皮定均纪念馆筹建工作人员专程返回安徽家乡收集资料，看到了家乡日新月异的变化，十分高兴，他们深深地为安徽人感到骄傲自豪。
　热情的皮效农先生还将自己撰写的《皮定均一生》（上、下册）书籍签名馈赠给我，使我如获至宝，十分感动。我深知革命老前辈在长期革命事业奋斗中，培育继承发展起来的伟大民族精神和优良的家风家德，为新时代的发展和人类文明进步提供了强大的精神动力。家风是一个家族代代相传沿袭下来，体现家族成员精神风貌、道德品质、审美格调和整体气质的家族文化风格，是建立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上的集体认同，是每个家庭成员在成长的过程中对家族精神的传承与发扬，对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发展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我的采访虽然已经结束，但是践行才刚刚启程。通过此次采访，我感受到戎马一生的皮定均中将，把革命老区精神通过言传身教方式进行了家风传承，我们后辈不仅要学习这种优秀的家风文化、传承家风文化，更要在点滴行动中去践行革命先辈的家国情怀和优良家风文化，去真切地汲取信仰的力量，大力发扬红色精神、继承红色传统、传承红色基因，培育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下一代把爱国爱家与爱岗敬业贯穿在一起，弘扬崇德善政、孝老敬亲的社会主义文明风尚，共同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繁荣昌盛。这个新时代属于我们每一个人，我们都是伟大新时代的见证者、开创者和建设者，只要我们精诚团结共同奋斗，就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中国人民实现国家富强、经济腾飞和祖国统一大业的前进步伐。
（此次专访承蒙陶大山乡友热情支持与帮助，特此深表谢意！）